他们都声称实实在在拥有过它,结果还是被这件东西抛弃了,你是下一个!
报纸是捏在别人手上的那张最好。在医院的长椅子上等护士小姐叫名字,在电车上坐着看车里各色人的表情,在候机厅等晚点飞机上的客人——这个时候坐在你身边的人,手上有一张报纸,新出的,没看过!怎么样?想看看吗?
你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这张报纸那么新鲜,那么有吸引力,那么唾手可得而又不能到手(真为办公室里那一沓忠实守候你的报纸感到委屈,它们就为你一个人服务,随时让你伸手去取,而你却从来很少正眼认真看一下它们)。
珠宝是藏在保险柜里的那一件最好。你有这个保险柜,就是为了这一件传世珍宝有个让你放心的藏存处。你舍不得把它带在身边,在多少年以前,它可是皇上佩戴的物件呀!你也舍不得让它示众,怕人知道了会引出窃盗之心。你心里一想到它,乐滋滋的,唉,多好的东西呀!怎么就成了我的呢?你咬了自己手背一下,痛,不是梦(真的就是你的了,从放进保险柜那一刻,你就想,它属于我!虽然你总共也才看了它三眼。刚才看了一分钟,放进保险柜时看了五分钟,最长是买它时看了一个小时,当然,那时还没付钱,看的还不是自己的宝物)。珠宝还是个文物,文物是越古老越好,传之后人也是越久越好。这么一想,觉得有了麻烦,你不是这个宝物的主人,你只是这个宝物的临时监护人。在你之前,宝贝有过许多主人了,有佩戴过它的,有用它换酒喝的,有用它赢得了女人心的,有为它血染刀刃的,总之,他们都声称实实在在拥有过它,结果还是被这件东西抛弃了,你是下一个!
想想看,在珠宝存在的时间里,你与它之间的缘分,不比那张别人手上的报纸更长;它让你得到的感觉,在本质上与别人手上的报纸给你的一样——虽然,报纸进了垃圾箱,而珠宝进了保险柜。
你问我,心情是什么?心情,就是别人手上的报纸和自己保险柜里的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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