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吕剑波 钱俊毅
这两天,随着“学生流”“探亲流”“民工流”不停涌进申城,消停了几天的“黑摩的”又活跃起来。
有人说,“黑摩的”价格便宜,给他们的出行提供了便利;也有人说,“黑摩的”很不安全,还阻碍交通。
“黑摩的”的营运现状究竟怎样?对于他们,职能部门有没有行之有效的管理、治理措施?连日来,本报记者暗访了一些“黑摩的”较活跃的地方。
车站码头揽客
“现在市区内不敢说有多少‘黑摩的’,但中环线外经常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子。”曾经从事过“黑摩的”营运的秦先生这样告诉记者。
按照秦先生提供的线索,记者来到了A5(沪嘉浏)高速嘉西出口附近。这里位于嘉定城区的西面,没有什么公交线路通过,交通很不便利,历来是“黑摩的”出没的热点地区。
果不其然,记者在一座立交桥下发现了几辆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车手坐在车上,好像在等生意。
不一会儿,一辆长途客运车从高速上下来,缓缓地停在了桥下,放下几名乘客后绝尘而去。那几个车手见状立刻走上去询问,半分钟不到,这几名乘客就坐上摩托,各奔东西了。
“这些‘摩的’大部分在郊区活动,就等这些从长途车上下来的乘客。他们只能算是‘黑摩的’中的一小部分。”秦先生说,“更多的‘摩的’是在近郊附近的车站码头等待生意的。”
跟随秦先生的指示,记者又来到了淞宝地区。轨道交通三号线从这里经过,宝杨路码头、吴淞客运中心也在附近。
在轨道交通三号线友谊路站、宝杨路站、水产路站,记者都发现了三四个等待客人的摩托车车手。
在宝杨路码头,出口处有四五辆摩托车在等客。“可能还没到客流高峰时间,平时这里至少有一二十辆车子。”秦先生嘟囔着。
乘客没有头盔
记者选中了一辆挂河南牌照的摩托车,和这个大约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的车手谈起价来。
“去吴淞码头多少钱啊?”
“10元!”
“太贵了,6元行不行?”
“6元跑不了,最少8元。”
“行!多长时间能到?”
“最多10分钟。”
车手随即发动了摩托车,示意记者上车。记者问为什么没有头盔,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准备,没关系,不会有问题的”。
摩托车沿着淞宝路一路飞奔,迅速超越了身旁众多车辆。记者目测车速起码在80公里/小时以上,但摩托车的仪表盘却纹丝不动。
“这仪表怎么不动啊?”
“我把它的线拆了,反正也没什么用。放心,不影响(安全)的。”车手嘿嘿一笑。
于是,在不知道速度的情况下,摩托车向吴淞客运中心驶去。一路上,车手连闯了5个红灯,让记者胆战心惊。
一天赚七八十元
路程过半,记者与“摩的”车手谈起了生意的情况。
“你这辆车花了多少钱?”
“一年多前,在老家河南买的,花了5000多元,包括上了这个牌照。”车手答。
“那这车是怎么弄到上海来的?”
“用大车运过来的。我们那边有到上海的大巴,我就把它放在行李厢里带过来了。和我一起过来的还有两辆车,现在也都在拉生意。”
“你一天能赚多少钱?”
“也就七八十吧。到了天气热点生意会好一点,大概能到一两百。”
这样的收入是否是“黑摩的”车手平均的收入水平呢?“平均收入应该要比这高一些。”秦先生表示,“这些车只在郊区拉客,也没法进外环,所以会少一点。一般来说,中环外,一个车手一天赚150元是很正常的。”
监管难度很大
有如此大的安全隐患,“黑摩的”的整治是相当必要的,但这在执法层面上却有着很大的难度。
按照去年6月7日公布的《上海市查处车辆非法客运规定》,查处从事非法客运的车辆,由上海市城市交通管理局负责。查处从事非法客运的摩托车和非机动车,由公安交通管理部门负责,公安交通管理部门收集有关证据后,将案件材料移送市交通局或者区、县交通管理部门进行处罚。
但事实上,对摩托车非法客运的查处却有着许多困难。
在A5高速嘉西出口,记者便遇到一位在路口执法的民警,他告诉记者,对于摩托车载客,他“无可奈何”。
“抓他们,他们就说是拉自己家的亲戚,而且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违反交通法的行为,所以很难管。”这位民警说,“作为交警,我只能在他们违反交通法的时候处罚他们。”
而作为主管部门的城市交通管理局,确实在整治非法营运车辆上花了相当大的力气。“我们已经加大了处罚力度,按照规定,摩托车和非机动车从事非法客运的,可以处以1000元以上5000元以下的罚款。目前我们都是以最高限额5000元处罚的。”市交通局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对于摩托车非法客运的检查,我们一般分为两部分,一是由我们交通行政执法部门检查,二是由交警部门检查后移交。”这位工作人员补充道。
“摩托车非法载客的真正原因,是道路交通不畅通、百姓出行的交通费用较高等,只有从源头上消除这些因素,才能遏制住‘黑摩的’的发展。”市交警总队一位工作人员说。
由此看来,如何使交警部门、交通执法部门、城管部门、路政部门协调行动并联合执法,应该值得有关监管部门思考。
焦点关注
一个开“黑摩的”的人说出心里话——
“阿拉想被好好管起来”
孙佑军,今年46岁,“黑摩的”驾龄7年。
昨天下午,在曹家渡花鸟市场门口见到老孙时,他正悠闲地坐在摩托车上抽着烟,有人经过时,他总是客气地招揽生意:“朋友,走?”
养家糊口开“摩的”
提起自己做的这个行当,老孙一脸苦笑:“阿拉没文化,又没手艺,只好靠这混口饭吃吃。”7年前,孙佑军因为单位效益不好下岗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老孙的妻子被查出肺部有个肿瘤,为了做手术,孙佑军把家里打算用来开店做小生意的一点积蓄都掏空了。
妻子要养病,儿子要读书,老孙只能开起了“黑摩的”。“风里来雨里去,太阳晒冷风吹,要勿是为了养家糊口,这生活赤佬欢喜做。”孙佑军伸出粗糙的大手,上面布满了冻裂的口子,虽然天气已经转暖,可他的双腿上还是绑着厚厚的护膝,“几年开下来浑身是病,关节炎、皮肤痛、腰伤……反正没一只零件是灵光的。”
小毛病老孙还撑得过去,可让他感觉不是滋味的是,这几年自己从不敢去儿子的学校,“人黑得像乌贼鱼,面孔上都是皱纹,一看就是打桩码子,要坍小囡台的。”说到这里,老孙用力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套牌“摩的”闯祸多
“其实,阿拉这些养家糊口的朋友,做生意还是规规矩矩的。老多‘外来户头’实在太野豁豁,连阿拉都看勿下去。”老孙讲,如今许多私牌都已转成了汽车牌照,目前正规的摩托车挂的大多是公牌,所谓公牌就是挂靠在单位的牌照。
老孙告诉我们,一些单位会把公牌转让给车行,买车时,车行会要求购车人签订协议,登记真实的个人信息,并买好保险。“平时阿拉必须定期验车做保养,要是闯了祸逃都逃不掉,就算逃掉了,车行也要担责任的。”
“但现在老多从外地到上海来做‘摩的’生意的朋友,开的基本上是套牌车。一只公牌1万多元,车子几千元,全部搞定近2万元。但到一些车行和大一点的修车摊弄部套牌车,只要5000多元。”老孙说,现在的人本事大得不得了,大兴的驾驶证和行驶证做得像真的一样,有时候连交警都难以分辨。
“本小利大,套牌车出了事情捉又捉勿牢,这下‘外来户头’要豁上了。伊拉看到客人马上围上去拖包抢客,一上车子就斩人家一刀。最吓人的就是瞎闯红灯、在人行道上乱开,这种样子,哪能会勿闯祸啊?!”说到这,孙佑军无奈地连连摇头。
“摩的”能否黑转白
“乘‘摩的’价钿只有出租车的一半,在很多交通勿大便当的地方,阿拉还是蛮派用场的。”老孙讲,坐地铁、乘公交车的人从站头下来,到目的地还有一两站路,又没车乘,乘出租车不合算,走路太吃力,“阿拉只要5元钱,保证安全送到,勿要太方便哦。”
“阿拉这些人都是‘4050’下岗朋友,只想靠自己的劳动养活一家人。”说着,老孙指了指一边排队候客的四五辆“摩的”:“阿拉勿抢客、勿斩客、勿违反交通规则,就盼有部门能好好地管起阿拉这帮人。”
老孙讲,对于套牌“黑摩的”,政府部门肯定要重拳打击,但是对想正正规规做生意的“摩的”,是否能以类似出租汽车公司的形式,组织和管理起来。
“现在摆摊头都有人性化政策了,阿拉也愿意在有关部门登记,并缴纳一定数量的管理费,在一定区域内做做短途生意,方便市民出行。这样由黑转白,开起车子来心里也有底了,用勿着天天吓势势了。”
昨天下午,在宝杨路码头,因为周边交通不便,所以“黑摩的”生意不错 陈意俊 摄
轨道交通三号线上海南站出口处,刚下火车的旅客准备搭乘“黑摩的” 本报记者 周馨 摄
昨晚6时,轨道交通一号线锦江乐园站,不少“黑摩的”在拉客 陈意俊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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