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师应该是梦想家
不管我们是不是能够成为世界知名的大师,我们都要有目标消费群,如果离开了这一点,我相信你离成功的道路就会越来越远。
撰稿/陈 冰(记者)
过去的2006年,我们不能忽略一件事:2006年的国庆节这一天,中国时装品牌吉芬,作为2007春夏巴黎高级成衣周的开幕秀,在巴黎卢浮宫由法国高级时装公会主办的巴黎高级成衣周的正式发布场地,展示了其2007春夏装新品设计。
这是当季巴黎时装周的第一场时装秀,也是历史上第一次中国时装设计师的品牌发布被正式列入了国际顶级时装周的日程。谢锋因此被称为年度最有勇气的中国设计师——他勇敢地抛弃中式元素,以优雅、简洁的设计来了场时尚的变革。
谢锋给女性穿上了海蓝、灰色或米色的短裤,英国式白底绣花或白色折裥的贴身连衣裙,辅之以条纹迷你羊毛开衫。他还喜欢背带广角短裤,并与水平细条纹的长袜和小小的灯笼袖配衬。谢锋表示,发布会主题为“门”,寓意为中国开启了一扇通向世界的大门。
法国时装公会主席Didier Grumbach 先生这样评价吉芬入选2007春夏时装周正式发布会的重要性,“就像上世纪70年代的美国设计师、80年代的日本设计师走出国门一样,吉芬是中国设计师进军国际时装界的一个标志,将会对中国设计师及企业经营人产生深远的影响。”
2月初,这位打开世界时装之门的优雅设计师接受了《新民周刊》记者的专访。略带沙哑的声线,缓慢的语调,一如吉芬的衣服,简洁、富有品位。
新民周刊:你大概是什么时候去日本留学的,为什么选择了日本,而不是时尚之都巴黎?
谢锋:我1988年去日本。当时80年代出国留学是很难的事情,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大学外语学的是日语,当时到深圳带学生实习,深圳文化学院的一个毕业生已经做老板了。他说,谢锋你应该到国外去学习学习。就这样,他把我介绍给了日本文化学院的教授斋藤先生。我就写论文给斋藤先生,他觉得我非常有潜力,就录取了我到文化学院读研究生。
新民周刊:你在央视的《人物新周刊》栏目中讲到,初去日本,生活异常艰辛,有段时间天天哭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压力会让一个七尺男儿变得如此脆弱?在从事设计的20年当中,还有没有类似让你不堪、让你流泪的经历?
谢锋:我算是去日本留学,少有的受日本恩惠的学生。尽管如此,我刚去日本的时候,还是有半年时间非常辛苦。我去洗过盘子,去建筑工地扛过木头。倒不是因为体力累,干不了活儿,是因为出去之前我是在大学里做老师,突然就到生活的最底层,而且有一些艰辛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最主要是内心的一些不平衡和痛苦。因为人家认为你是社会最底层,讲一些话非常难听,人就变得很脆弱,觉得特别特别委屈。
当然在我从事设计的20年间,工作一直都是比较顺的。去了日本半年以后,获得一个日本青年大奖,得到了日本文部省的奖学金,还得到了后来我工作的NICOLE公司的工资,这样的话,使我的生活一下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我在日本的苦难日子还是比较短的。
新民周刊:很显然,国外的教育方式和国内有非常大的不同。正像你说的,国外讲究立体裁剪,而国内的师傅只会告诉你衣服的固定尺寸。现在国内的服装教育方式是否有所改变?
谢锋:总的来说,中国的教育是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我们不可否认中国的服装教育留有很大的后遗症。中国最早的服装教育老师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搞绘画的老师,一个来源于工厂的裁剪师。但是一到了学校,因为学校的体制要论文啊、外语啊,所以那些原来在大学做美术老师的教员最后都成为教授,而原来做裁剪的师傅由于语言不行,论文没有,可能还在实验室。这样的话,导致我们的学生画画强于裁剪、制作。但是我到了日本发现真正学习服装的地方,都是以裁剪、制作为主。画画只是公共课,只要别人看得懂就行,并不需要素描之类的基本功。
所以,中国的很多学生出来可以做一些平面设计、装修设计,而不能做服装设计,因为服装设计的关键是裁剪。
新民周刊:在日本求学的经历中,除了给石头做衣服,还有什么是让你特别难忘、受益匪浅的?
谢锋:基本上我的服装学习生涯都是在日本完成的,因为我大学里学的是面料设计。当年的场合教育特别难忘。老师带我们去看歌剧,去帝国大厦吃西餐,对一个穷学生来说,简直呆了,世界怎么会是这样的?这么豪华!所以对我未来的生活和设计生涯有很大的作用。我很清楚,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导致他选择衣服不同。
新民周刊:你在日本服装学院毕业以后,进入日本NICOLE公司工作,并师从著名的设计大师松田光弘,按理说发展得挺不错,是什么机缘促使你回国创办属于自己的品牌?是不是设计师大都有一个创办属于自己品牌的梦想?
谢锋:设计师都有一个成立自己品牌的梦想。这个梦想从读大学,从学习服装开始就有了。但是我个人也并不是太刻意追求这个,走着走着,觉得应该自己做品牌了。因为我在日本工作之后又去了香港做我们公司的总经理。这时发现国内要成立服装设计公司,就觉得特别兴奋。
我来到北京,和当时的主办方进行接触。他们让我写了很多的企划书,不过最终我没有去这家公司,而选择了一个民营公司。因为刚刚从国外回来,不太适应国营公司的体制。写了企划书,过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反应。正好这时有个民营公司要创立自己的品牌,我就加入了他们,在那里做了两年半,后来就开始自己创立品牌。所以我这个人比较随缘。
新民周刊:你一直强调设计师要体验生活,要了解消费者。这方面,你有些什么心得体会?比方说你设计的品牌偏向于年龄稍大、有相当消费水平的成熟女性,你是如何了解或者是介入他们的生活方式的?
谢锋:我一直认为设计师的成功取决于消费者对你的了解。不管你的定位如何,不管你设计的什么产品,最终只有在消费者身上才能有自己的价值。20年来我一直奉行着这样一个理念——离开了消费者,服装就没有任何意义。
当我们吉芬刚刚进入市场的时候,我们基本上选定了30到40岁的女性。这里面有几个原因,第一我了解她们的生活;第二,她们都有和我们相同的社会经历。有一次,我的一个客户去北大读EMBA,她特别喜欢我们的服装,结果发现班里的女孩子都穿着我们的衣服。这时我很幸福。因为我们把客户准确地定位在有相当消费水平的、成熟的知识女性。这是吉芬定位成功的一个特点。
新民周刊:作为第一个去巴黎时装周的中国人,你已经打开了中国设计师通向世界的第一道大门,有什么建议给你的后继者们?
谢锋:知道我们做什么衣服。不管我们是不是能够成为世界知名的大师,我们都要有目标消费群,如果离开了这一点,我相信你离成功的道路就会越来越远。
新民周刊:有报道指出,去年你们接受法国著名的VLOSY奢侈品咨询集团入股吉芬,并邀请他们对吉芬品牌和你本人进行国际化包装,一切按照国际惯例进行,很想知道要走国际路线的品牌,大都需要进行什么样的国际化包装?
谢锋:讲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首先要理解品牌和品牌的价值。我觉得一个伟大的品牌,是给消费者一个伟大的梦想。离开了梦想,衣服的价值还剩多少呢?所以我们现在进行国际化的包装,也是希望我们的品牌创造实际的价值,我们需要有梦想,是每一个人的梦想。
新民周刊:你在巴黎时装周的处子秀,都收获了些什么评价?
谢锋:我们中国的服装,长期以来受到国际评论的贬低,他们都认为中国的服装是没有品位的,抄袭的,但是,我们在巴黎的表现,让他们看到中国也有优雅的服装,也有优秀的设计师。当发布会成功,各国语言传诵着一个词汇“太棒,太棒!”的时候,我想到的是我对很多国际媒体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都知道中国是服装生产大国,实际上中国有很多优秀的设计师!
新民周刊:今后都有些什么样的打算?
谢锋:现在我们的衣服已经开始在巴黎销售。我梦想有一天我的衣服被巴黎人接受,成为巴黎人都传诵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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