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复旦研究生博雅艺术团舞蹈队队长,郑璇每周都会在学校体育馆练独舞 本报记者 雍榕 摄。
在出版过一本译文后,目前郑璇正在翻译第二本英文书
2岁坠入无声世界;26岁成为首个聋人博士生。“小聋女”郑璇——
用手语“说”出“日月光华”
本报记者 张炯强
她叫郑璇。许多人与她初见时,听她说着流利的英语,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清秀的女孩竟是聋人。俗话说:十聋九哑。因为聋人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最终导致说话能力丧失。他们想和常人一样读大学几乎不可能。但身患一级听力残疾的郑璇创造了奇迹:不仅念完了大学本科,念完了硕士,还考进复旦大学攻读博士,成为国内唯一的聋人博士生。
研究手语为聋人造福
何谓手语语言学?这项研究对聋人究竟有何帮助?采访时,郑璇与记者互发手机短信“交谈”。她解释道,大家都知道手语,可是,大多数人并没有把手语当成汉语、英语一样的真实语言。其实,手语也有语形、语汇、语法,如果从这个方向去研究去丰富手语,那么,聋人的生活将增添便利与精彩。
郑璇说:“手语也是一种语言,应该受到社会的尊重与认可。复旦拥有国内唯一的手语语言学研究群体。我们的任务,不仅要向人们宣传手语是一种语言,更要完善和丰富它,为天下的聋人造福。”她眼下正在研究“手语如何表达抽象概念”。一般人认为,手语是形象的,所以抽象无形体的东西很难表达。但郑璇认为:“只有能表达抽象事物,手语才能成为完整的语言,而我就在研究到底如何表达。”
每周二晚上,她都在复旦的3108教室为本科生主讲选修课“手语公益课程”,总共有100余位学生听讲。上课时,有学生问起复旦校训“日月光华,旦复旦兮”用手语如何表达,郑璇用形象生动的手势作答。她还在课中表演手语歌曲《同一首歌》,手势翩翩如同优美的舞蹈一般。她用自己的研究与实践,让手语变得生动美妙。
两岁不幸听力残疾
郑璇的老家在武汉。两岁时,一次医疗事故导致了她听力残疾。有一天,小郑璇着凉得了感冒,发起烧来。妈妈去医院开了几盒卡那霉素,请厂里医务室的医生帮忙每天为女儿注射。卡那霉素是一种“耳毒性药物”,使用不当很容易引起听力减退。那一次,医务室的医生疏忽大意,忘记了幼儿用药量需要减半,将成人的剂量打入了小郑璇体内……
从此,郑璇陷入无声的世界。“耳朵坏了,但绝对不能让孩子成为哑巴!”父母没有放弃希望和努力,给她买了最好的助听器。外婆提前退休来到郑璇身边,一天四五个小时;母亲和外婆两个人轮流在她耳边“喊话”,直到两个人嗓子都喊哑了为止。后来家里买了一台收音机,让她听儿歌、听故事,每天都开着最大音量。终于,4年后,这个聋孩子开口了。
心之乐章永不屈服
到了上学年龄,虽能说些话,但郑璇还是个“小聋女”。父母没让她去聋哑学校。小学、中学,她和普通的孩子共处一个教室,上课听不清老师讲些什么,下课又无法和同学交流。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郑璇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并在各种学科竞赛中多次获奖。小学、初中、大学,她在孤独中一路奋力前行,1998年,17岁的她以优异成绩考入武汉大学国家人文科学实验班。
大学里,郑璇续写着她的神奇故事。听力残疾,她靠对口型和猜测,分别以78分和61分的成绩通过了英语四六级听力和笔试,拿到了证书。本科她主修中文,这时,她不满足自己模糊的发音,买来普通话培训课本和磁带,放最大的音量,做语言康复练习。一次次的朗读、演讲,她经过正音练习,终于练就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她很喜欢中国民族舞蹈,先后加入湖北省和上海残疾人艺术团,曾与著名聋人舞蹈家邰丽华同台演出《千手观音》。这些传奇故事的背后,浸透着郑璇多少汗水。
硕士毕业后,她萌发了投身聋人康复事业的念头。听说复旦中文系有个言语障碍专业方向,研究中国手语语言学,她便来到复旦。博士生的学习和研究任务十分繁重,来到复旦的两年间,郑璇一边研究手语,一边走出校园,投身于帮助聋哑人的公益事业。她帮多家聋人网站做管理工作,辅导和帮助聋人孩子,鼓励聋人朋友重燃生活的希望,还参与了全国性聋人字幕工程和驾车运动。残疾人的各种公益活动,到处都留下了她的身影。
这些年,郑璇与残疾朋友们交流最多是网上,她有两个几乎不会重名的网名,一个叫“其叶青青”,一个叫“空里流霜”。她为同命运的网友留下自己的感言:“朋友,不要以为我的世界一片寂静。我心中的声响,记录着永不屈服的乐章。”郑璇说,这两个名字代替了她的两只耳朵,倾听着别人和世界的声音。她又说:“我的理想在飞,那就是在健全人与聋人之间架起一座沟通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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