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导读
她们是大学校园的一对姊妹花，靠贷款上学。
为省钱，姐妹俩定下一个规矩：每个周末共同买一份1．5元的荤菜打牙祭。
她们是重庆邮电大学学生杨春晖、杨秋菊。姐妹俩相互鼓励，共渡难关，周末到校外打临工，平常在校内打杂挣生活费。
17日中午，杨秋菊埋头走在校园的小径上，凉凉的雨滴从枝头滴落，掉进她的颈项。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发现一夜之间，盛开的樱花已挤满枝头。
她没有心思赏花，埋头继续赶路，思考着和姐姐一起吃午饭时，与姐姐商量一下，能否将自己得病的事告诉母亲。
雪上又加霜
贷款读书，姐妹俩每周只吃一顿荤。现在，妹妹患肿瘤，哪里找钱医？
两天前，秋菊发现胸部有一肿块，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肿瘤，建议手术，否则扩散后会很严重。
“我和姐姐是贷款读书，欠着学校1万多元学费，哪有钱动手术？”得知这个消息，秋菊一下懵了。她把姐姐从教室找出来，话没说完，脸上已满是泪水。
“千万不能给妈妈说实话，她会受不了的。”春晖虽安慰着妹妹，自己心里却没底。看着妹妹伤心的样子，她的眼眶也潮湿了，但她努力忍着，当着妹妹的面没流出来。妹妹的事不能耽误。经过一个不眠之夜后，春晖鼓起勇气打电话向妈妈撒谎，说全校学生要打乙肝疫苗，每人需交两百元钱。但妈妈接到电话后，一直没汇钱来。
杨秋菊19岁，是该校广播电视编导系大一学生。姐姐杨春晖22岁，是该校传媒艺术系大二学生。姐妹俩来自新疆，靠贷款上大学。
秋菊自上学期进入该校以来，姐姐与她定下一个规矩——每周末，两人聚一次餐，共同打一份荤菜，为吃了一周素菜的肚子增加点油水。
秋菊来到食堂，姐姐已等在食堂门口。姐妹俩见面没说话，一前一后进入食堂。在荤菜窗口，两人来回转了好几圈，香喷喷的肉食馋得让人直吞口水。姐姐捏着饭卡，对1．5元一份的荤菜犹豫着总下不了手。“姐，算了，这周的牙祭就免了吧，我动手术不知得花多少钱呢？”最终，春晖同意了妹妹的提议，花1元打了一份豆腐和一份白菜。
食堂就餐的同学很多，姐妹俩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尽管是两份素菜，姐姐仍不停地把豆腐往妹妹碗里夹。
“姐，我不想吃。”秋菊把豆腐夹回姐的碗，目光盯着春晖道，“我得病的事，是不是给妈妈说一声！”
“什么？你忘了妈有心脏病？”春晖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妹妹。“出门在外，只能报喜不能报忧；再说，有姐在，还给妈说啥？”
良久，两人都不说话，也不吃饭，各自盯着饭碗发呆。
流泪的生日
姐姐给妹妹打气：“大不了，我俩每天只吃一顿饭，坚持半年……”
“大不了，我俩每天只吃一顿饭，坚持半年……”不见家里汇钱，春晖给妹妹打气。她明白，家里的确拿不出钱。全家的经济来源，靠父母种不到十亩地的棉花。一年到头，纯收入不足万元。加上母亲一直有胆囊炎和心脏病，全家人一直生活很清苦。这几年，自哥哥考上新疆大学后，她和妹妹也相继考上大学。家里为送他们三兄妹读书，不仅家徒四壁，还欠了几万元的贷款。
“我都22岁了，却不能为父母分担忧愁，我好内疚。”春晖说，她三天前刚满22岁——
“请以我的名义，给我姐姐说一声生日快乐！杨秋菊。”13日零点，李颖和同宿舍的姐妹还躺在床上聊天，突然收到这条短信。她翻身起床，逐一告诉了全宿舍的姐妹。最后，她径直走到春晖床前，代替秋菊道：“姐，祝你生日快乐！”然后，全宿舍的姐妹齐声说到：“祝你生日快乐！”春晖先是感到吃惊，然后捂住被子哭了。
原来，妹妹借宿舍同学的手机，把对姐姐生日祝福的短信发到了李颖手机上。本来，这是春晖一直坚守的秘密。她认为，同学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可以节省过生日那笔开支。因此，虽读大二了，宿舍的姐妹却不知道她的生日。
“没想到，我22岁第一次过生日，竟是宿舍姐妹为我过的。”当天下午，宿舍的姐妹生拉活扯，把春晖请到校外的餐馆，点了两份她最喜欢吃的新疆大盘鸡，为她过了22岁生日。没有生日蛋糕，没有蜡烛，只有姐妹们真心的祝福。那顿饭，春晖是含着眼泪吃完的。
“花太多的钱为她过生日她会更难堪。”同学李颖说，为给春晖过生日，全宿舍姐妹共凑了40元，大家只是想让她感到同学之间的温情。
新衣和电脑
过去，姐姐不能穿的衣服就给妹妹穿；现在，妹妹比姐姐高，妹妹穿不了的就给姐姐
一直以来，春晖穿的衣服都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她不能穿了，就给妹妹穿。但是，妹妹上高中后，身高猛增到1．68米，姐姐却一直保持在1．60米。从此，就改成妹妹穿不了的衣服给姐姐穿。
上学期，宿舍的姐妹见春晖老是穿那几件又大又旧的衣服，便约她逛商场。一个姐妹拿出一件衣服让她试穿后，另一姐妹抢着买下。回到学校，买衣服的姐妹却说身体太胖无法穿，说是春晖穿着好看，就送给了她。“我后来才知道，这是宿舍的姐妹怕伤我自尊，故意安排的。为买这件衣服，她们凑了50元钱。”
宿舍姐妹处处关照自己，春晖总觉得很歉疚。为此，她尽量以多做事来回报——每天抢着烧开水、打扫寝室。宿舍姐妹们不让她那样做，她就跟她们急。
室友吴玥说，一段时间，春晖老是蹲在厕所干呕。开始大家没在意，后来才发现，她经常一天只吃一顿饭，是饿的。大家发现后打饭让她吃，吃完她又胃痛。“她除了家里穷，其他方面都比我们优秀。从她身上，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
上学期，春晖也“奢侈”过一回，向家里要4000多元买了一台电脑。她读的专业用电脑的时候很多。妹妹没来之前，她练习电脑都是等宿舍的姐妹不用时再用，因此，她的电脑没能按规定过级。妹妹来后，两人都需要用电脑，她不得不向家里要钱买一台。
母亲借5000元高利贷打上了她的银行卡。她在同学的陪同下，到电脑城逛了五六趟都空手而归。“每次选好付款时，一想到母亲在棉花地里捂着腰扯草的痛苦表情，我就下不了手。”春晖说，最后一次，是同学帮她下了决心，终于把电脑搬回了学校。
买来电脑，春晖将其放在自己的宿舍。每周末，妹妹都要到她的宿舍练习。姐妹俩分段练习，妹妹上午和下午，姐姐早晨和晚上。由于姐姐的课程用电脑的时候多些，妹妹很多时候只学半天就让给了姐姐。
沉重的希望
妹妹说：“我和姐姐决不向困难屈服，我不相信会穷一辈子！”
“我曾想放弃学业。”大一下学期，春晖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妈妈。妈妈先是对她一顿大骂，说自己每天拖着病体仍在下地，为的就是子女能好好读书。不读书了，作母亲的希望就没了。然后，电话两头只剩下母女俩的抽泣。春晖挂断电话，跑到学校后山一阵大哭。
那个周末，春晖来到南坪，通过中介找到一份卖牛奶的临工。从此，每周末，南坪的大街小巷总会出现她送牛奶的身影。一天下来，除了吃饭坐车，她能挣到20元。上课期间，在同学的帮助下，春晖当上了学校的检操员和夜查员，一个月有百多元补贴。为拿到那百多元，她每天要比别的同学早起一个小时，晚睡一个小时。上学期，妹妹刚上大学，在她的影响下，也利用周末，到南坪帮一家商场搞推销，一天能挣20多元。同时，妹妹也在学生会办公室找到了一份打杂的工作，每月能拿到几十元的补助。
春晖自考上大学后，为省钱，她一直没回过家，每个假期她都到奶牛场打工挣学费。今年春节，她和妹妹相约回家。返校时，家里只给了两人勉强能回到学校的路费，学费却一分钱都拿不出。妈妈送她和妹妹到车站，车子走了很远，妈妈还站在原地抹眼泪。“那一刻，我和妹妹的心情很复杂，但我们没哭！”两姐妹的想法一致：只要回到学校就有希望。
返校后，两姐妹的学费一直欠着。开始，辅导员每碰到一次，就要催问学费的事，“那段时间，我最怕看到辅导员，连做梦都是辅导员在催学费。”后来，辅导员从同学口中得知两姐妹的情况后，碰面很少催问学费，两姐妹的压力小了很多。两人决定，在不耽误功课的情况下，哪怕再苦再累，也要相互加油，共渡难关。
“哪知辅导员不催学费了，妹妹却患病需要动手术。”春晖心情沉重地说，如果因为没钱拖延了妹妹的病情，我无法向家人交代。
“我不相信会穷一辈子！”秋菊说，“我和姐姐决不向困难屈服！这既为家人也为自己。”
记者 向军 实习生 温可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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