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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德勒常因没能救出更多犹太儿童而自责。徐玲德/摄 |
本报独家专访波兰“国家女英雄”森德勒（图）
“怕死是人的一种本能，但是看到纳粹犯下的滔天罪行，我对纳粹的仇恨远远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徐玲德发自华沙 斯皮尔伯格执导的《辛德勒的名单》使辛德勒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字，而鲜为人知的是，在波兰首都华沙还生活着一位97岁高龄的女“辛德勒”，她的名字叫伊雷娜·森德勒。
这名女英雄在纳粹占领期间拯救了2500多名犹太儿童,比辛德勒救出的犹太人人数要高出一倍以上。
老人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虽已年近百岁，但思路清晰、口齿清楚。在森德勒的女儿雅尼娜·兹格热姆斯卡女士的帮助下，森德勒向《国际先驱导报》回顾了她半个多世纪前的感人故事。
苹果树下的“森德勒名单”
1910年2月15日，森德勒出生在华沙东南十五英里的一个小镇，父亲是一名医生，经常给贫穷的犹太人治病，从小，她就对犹太人特别同情。
1939年9月，纳粹德国开始入侵波兰。几个月后，纳粹分子把大约50万名犹太人强行赶入华沙的犹太人区，并筑起了高墙，高墙内的犹太人开始忍受饥饿和疾病的双重煎熬。身为华沙市社会福利局工作人员的森德勒获得了进入犹太人区的特别许可证。
一开始，她的任务仅仅是隔三岔五地运送援助物资：将食物、衣服和药品偷偷地带进犹太人区。后来她毅然加入由波兰抵抗组织建立的“帮助犹太人委员会”。于是，一场拯救犹太儿童的“走私”行动应运而生。
他们把犹太儿童藏在救护车担架下，或手提箱、棺材、运尸袋里，偷偷带出犹太人区。一些孩子不愿离开父母，坐车时哭闹，森德勒就在车内放一只爱叫的狗，让叫声掩盖孩子的哭声。被救出之后，儿童改名换姓，有的被森德勒送往孤儿院，有的被当地波兰人家庭收养。
为了让每个孩子将来能和家人重新取得联系，森德勒制作了一份名单，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个获救儿童的情况，包括他们的真名、化名以及最终归宿。森德勒将名单装进玻璃瓶，埋在一位朋友的公寓外面的一棵苹果树下。
宁死不透露半个名字
1943年10月，盖世太保终于发现了森德勒拯救犹太儿童的真相，遂将其逮捕。纳粹对她进行了长达近100天的毒打和折磨，甚至用锤子和老虎钳弄碎森德勒的腿骨和脚骨，妄图逼她交出获救儿童名单。但森德勒没有屈服，她没有透露半个名字。
就在法西斯国家秘密警察行刑队即将枪决森德勒时，波兰地下抵抗组织成员买通一名德国军官，从枪口下救出森德勒。
二战结束后，森德勒挖出名单，转交给她在“帮助犹太人委员会”的同事、波兰犹太人中央委员会主席阿道夫·伯尔曼。依据这份名单，他们找到了许多当年被救的犹太儿童。如今，这些获救儿童都已进入古稀之年，他们当中有医生、科学家，也有律师、教师、记者和艺术家。他们大多身在以色列，但不少人迄今仍与森德勒保持着联系。
为了报答森德勒的救命之恩，他们还在以色列种下了一株以“伊雷娜·森德勒”命名的感恩树。“我们都欠她一条命。”一名被森德勒所救的犹太人说。
自责没有救出更多人
二战后，森德勒始终默默无闻地投身于社区服务工作，很少向人提及自己的这段英雄事迹，尽管她早在1965年便被以色列方面授予“正义人士”的称号。
在被问到当年是否曾感到害怕时，森德勒说，怕死是人的一种本能，但是看到纳粹犯下的滔天罪行，她对纳粹的仇恨远远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当时一心所想的就是如何救出无辜儿童。
森德勒从未居功，反而对自己未能救出更多的儿童感到自责。当年她偷偷将儿童带出犹太人隔离区都要征求他们父母的同意，但不少家长舍不得年幼的子女离去，那些留下来的孩子最终与家人一起被强行送进了集中营。“我总有一种良心的谴责，那就是我做的还不够，也许我原本可以救更多人的。这一遗憾将伴随我直到死去。”
一生淡薄名利
森德勒一生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中，一个在1949年出生，可惜刚几个星期便不幸夭折，另一个在1999年离开了人世，唯一健在的女儿雅尼娜·兹格热姆斯卡今年已60岁。
由于腿部疾病，森德勒从20年前开始就无法行走，只能整天坐在轮椅上。“妈妈年龄大了，病魔缠身，患有30多种疾病，包括心脏病、肺病等。”兹格热姆斯卡说。
为母亲的健康考虑，五年前，兹格热姆斯卡把老人送进养老院，“因为这样可以随时得到医生和护士的照料。”几乎每个星期，兹格热姆斯卡都要来养老院三四次，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如果母亲的身体状况不佳，她会从早到晚陪在身旁。
森德勒现已被推荐参加今年诺贝尔和平奖的角逐，但她对名利看得很淡。“获救的儿童体现了我生命的价值，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森德勒无不感慨地说，“纳粹大屠杀已过去60多年，但它的阴影依然笼罩在人间，绝不能让大屠杀重演。祝愿这个世界永远宁静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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