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保利剧院,奇妙的《艳遇》就将上演。对导演孟京辉的专访约在傍晚。
然而,在国家话剧院三楼的《艳遇》排练厅,疲乏至极的孟导此刻却累得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只剩下夏雨、高圆圆两个演员自己在一旁对词。不知睡梦中的老孟梦到了什么,但看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头微皱的样子,想必不是梦到什么“艳遇”;倒有可能是梦到了儿子游游。因为整个上午他都在忙着带生病的儿子看病。
待他一觉醒来,又如同生龙活虎,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滔滔不绝、充满豪情和诗意地接受完记者采访,和前来探班的妻子、《艳遇》编剧之一廖一梅稍微交流了一下儿子的病情,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立刻投入到紧张而愉快的排练当中。
记者:能解释一下你心目中的“艳遇”吗?
孟京辉:《艳遇》的名字挺好听。就像是含含糊糊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窗外的风景;好像是朦胧的雨后,模糊的记忆复苏;又像是刚下飞机之后的疲惫;或者小树林里弹着吉他,感到脖子后面有凝视的目光……
记者:对两个主演你怎么评价?
孟京辉:我们这次选对人了。圆圆是那种气质聪慧、感受力特别强的演员,她身上的反作用力特强。她的眼神,会让人感到生活在这个时代是无可奈何的。夏雨特别理性,他是那种要把一二三四五都想清楚的人,一旦想清楚了,迈得特别准。他们应该相信我,靠着我厚重的肩膀前进,因为我已经不是成功一个、两个了。
记者:这个戏有什么特别之处?
孟京辉:这个戏到底有多“艳”?会有与以往不同的质感让你震撼。这种质感源于音乐,源于集体无意识的表现。这个戏的音乐不是配乐音乐,而是主体音乐,是戏剧音乐,现场乐队,丰江舟担任主唱。
记者:有很多人说你变了,你自己觉得呢?
孟京辉:我变油滑了。什么叫“油滑”?我的“油”表现在我能够在芸芸众生、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中,像“油”一样浮在表面,不融于其他的物质,出淤泥而不染。我的“滑”是让别人抓不到我了,到了一种无我的境界。从1992年开始,我就在这个排练场排戏。到今天,排练场的地板没变,灯都认识我了,我还是按照我发明的下午、晚上排练的规律排戏,这个地方还像是个手工作坊。什么变了?时代氛围变了,你和周围的关系变了。我原来不知道我这么热爱生活。我原来挺恨、挺愤怒,现在人生变得挺美好的。
记者:你怎么认识和评价自己?
孟京辉:我是一个成长中的学习型创作型导演。这么多年我的作品都是原创的。我是创造型的,不是诠释型的导演,就是排《雷雨》我也会是创造性的。我就像是班里的坏孩子,有小聪明,一个错误接着一个错误,引人注目,招人同情,也招人恨。我的性格挺肥厚的,能吸引很多的能量和资源,做出的戏有质感。
到现在我内心依然有强烈的表达欲望和冲动。我有太多的事情想干,就是中国地图、毛泽东选集、摩托车修理手册……我都能把它们排成特牛的话剧,因为我太有才了!我最大的梦想是排一出摇滚音乐剧《资本论》!
以我现在的状态,干到七八十岁,甚至九十岁都没问题!哥们儿以后牛着呢!等我老了以后,就到地铁门口卖唱。唱我对生活的热爱和感恩。感谢世界给了我们那么多美女,那么多心灵相通的好朋友,给了我们生命。感激之后,还要诗意地愤怒一下。我用那么多的奇思妙想、胡作非为和这个世界发生接触,多棒啊!
记者:对中国话剧百年,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
孟京辉:我觉得戏剧百年是一次大扫除。打扫一下就会发现,我们没多少东西奉献给戏剧百年。我们在历史的长河中为人类作了什么贡献?其实还是井底之蛙。创作完全跟不上我们的想像力,体制完全跟不上创作。所以应该少说点,多做点。我今年有两个作品,《艳遇》和《两只狗的生活意见》,“两只狗”比《艳遇》还要棒!我排一个作品就吓你们一跳。本报记者王润文图J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