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某些原因,近期不能再出城去,只好在有限的空间内进行探险。我当然已经去过维吾尔社区中最混乱的旧货市场,也曾穿过小巷寻找一个想象中的糕点店,但这次“伯希和式”的访问,仍令我几天来心情振奋,更何况,还可以重回藏经洞,选取需要的经典。
这处藏经洞的地址似乎暂不便披露。在漆痕斑驳的小楼房跟前,迎接我的首先是狗的吠叫——硕壮的狼犬在狗舍里跃跃欲试,来接的人告诉说,因为发生过失窃的事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果然是下策吗?这样想着,进到工作室里。
和主人进行了有趣的谈话,我拿出译稿来请她校正,但讨论的却是渐远的话题,恍若置身于《达芬奇密码》的世界。主人出示了一帧嵌有红宝石的金戒指照片,出土自尼勒克县的别特巴斯陶古墓群,据考年代为公元2至3世纪。宝石上刻有一位戴头巾的妇女手持花朵的形象,整体呈暗色调。黑圣母崇拜?某个东方的基督教分支?如果聂斯脱里的主张在东方得到了众多信徒,又怎能排除在更早时候有尚不为人知的支派流落极东?随后是关于在海关截获的一件古代长裙,通长约2米多,颜色以红绿相间,很时髦的式样,无法想象在遥远的年代里居然也有这样的风尚。接着是关于山普拉出土的器物上所见之游牧风格的纹样,它与天山那一边阿尔泰的墓冢中的发现品有惊人的相似,是否伊朗种人东进于阗前,一度占据此地的却是北方的马背居民?
终于她说,不妨去看看此间的书。于是下楼,书库的间架不大,因为它只是其中的一间而已,或者仅可算是阅览室。第一架主要是俄文;第二架以英、法为主;第三架则是日文书。半系杂志和考古报告,半系书册。虽然明知看不完,但还是努力试图记忆尽可能多的信息。几乎全份的《华裔学志》、《苏联考古学》;德译和英译本的《突厥语大词典》;装在封套里保持原状的《慧超往五天竺国传研究》;不下于20种的有关东方古代死语言的文法著作等等(巴娄的佉卢文书、犍陀罗语法句经的研究、波你尼的梵文语法)。最令人吃惊的是,发现了一本大约是1920年代英译的《马可波罗寰宇记》,扉页题签“思成学长惠存路易士”,我很怀疑这是梁思成先生的藏书。主人的介绍也部分证实了我的猜测,以前负责收购书籍的一位女士,有非常好的外文功底,在七、八十年代的北京收购了文革期间流出的大量私人藏书,这本《寰宇记》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最后所借的三册是:俄、阿对照的阿布·杜拉夫游记的译注本;Gershevitch的《摩尼教粟特语法》以及巴托尔德《中亚史四讲》的英译本。登记时不经意发现,上一个借阅者的造访,还是在3年之前。韦伯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