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利益：法律说了算

　　短论

　　由一张孤悬峭壁的破旧房屋照片开始，重庆“最牛钉子户”的命运开始了再一次漂流。在舆论喧腾已久之后，昨天，重庆市长王鸿举首度对此事件开腔表态。王鸿举说，我们要依法、冷静、妥善处理“钉子户”事件，维护法律的权威，但绝不迁就漫天要价和毫无道理的要求。

　　在重庆市长表态之前，分析事态走向的线索缺乏，形势全无进展。自此之后，局势变化极有可能加速。“绝不迁就漫天要价和毫无道理的要求”，就当下的话语解读来看，几乎已经是强硬的政府立场的表白。

　　再度以王鸿举市长之口，引出公共利益之名，实无悬念。早有分析指出，目前政府之所以能理直气壮地为拆迁撑腰，一个重要原因是政府扩大了公共利益的范围，把商业项目也视为公共利益，要求拆迁户为城市建设让路。重庆市长的说法即为其一。王市长说，“钉子户”已经涉及到百姓的公共利益，因为那里的老百姓都希望改善自己的居住、交通条件。改善条件固然不错，问题的关键在于，是以私产受损还是以私产获益的方式去改善。

　　在目前的制度条件下，公共利益情况如何？昨日，国家审计署发布今年第2号《审计结果》指出，审计署在2005年34个高等级公路项目中发现，15个项目违规多征土地达10.29万亩，16.39亿元征地补偿费被湖北、湖南等14个省区当地政府及征地拆迁部门截留挪用、长期拖欠或扣减。其中仅武汉绕城高速公路工程一处，其补偿标准应为每亩1.89万元，但实际仅按每亩4800元补偿给农民，仅为标准的四分之一。

　　在这样的制度运作背景下，我们将能领会，所谓史上“最牛钉子户”是何其之少，又是何其重要。

　　不得不指出的是，公共利益是一个群体的个人利益的集合，而公权本身就是个人的私权根据一定的契约，授予社会管理者的，在私权不获确立，权利义务契约并不明晰的情况下，谈论公共利益，其实并无合法性依据。而在法制社会，这一契约体现为宪法和民法。

　　在一个物权法刚刚通过的国家，私权的确立和主张，首先遏制的是公权武断之恶，其次才是所谓公权的不便。

　　当下的境况，远非公共利益因为公权的处处受掣肘而无所作为，相反，却是强大的公权无所牵制，动辄侵害民利。宪政缺失之下，私权常受打压。

　　重庆“最牛钉子户”的前景，不得不再次面对行政当局引用公共利益的指责。当前最紧迫要建立的制度，是一套界定公共利益的法定程序，以防止实践中对公共利益的滥用——既可能是地方政府有名无实、强夺民利，也可能是刁民乱法，漫天要价，妨碍真正的公共利益。在此情形下，无论是杨武、吴苹夫妇的“刁民”之名，还是重庆政府假公益之名、行侵占之实的嫌疑，都可以在既定的法律程序中验证和挣脱。无论如何，在此事件中，以强力或蛮缠解决问题，都已经成为公众最不愿看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