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现代”洗涤出“后现代”
“谈论欧盟的辉煌成就是老调重弹,而谈欧宪的失败则是一个新问题”,《卫报》一篇文章近日犀利地指出。
上周末,欧盟国家们为50周年共襄盛举。
新起点:柏林宣言
提到欧盟一体化,就不能不提到欧宪曾在法国和荷兰遭遇的滑铁卢,政治家们精心拟定的欧宪,在全民公投中遭遇失败,这让更多人更执着地纠缠一个问题,那就是“欧盟成员国为何愿意让渡一部分国家主权给这个超国家机构?”
对此,控制气候变暖或许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从控制气候变暖可以看出,成员国让渡一部分主权,有一定的必要性,无论是在欧盟(欧共体)成立之初,为了安全考虑“法国羔羊”试图将“德国雄狮”纳入欧洲,还是如今人们为了这种无国界的区域整体利益考虑,此次《柏林宣言》就列举了一些欧盟必须要面对的挑战,从恐怖主义到气候变化,以及区域内部的贫困。
欧宪的脚步不会放慢,只会加快。早在3月初的时候,就有报道称默克尔推出一项欧盟决策的快车道,计划推出经过精简的欧盟宪法,并且尽量避免公民公投。默克尔计划成立一项由27成员国组成的政府间会议,在年底之前研究解决细节问题。并且,德国将会说服以英国、波兰、捷克为代表的欧宪怀疑论者。在程序上,欧宪的最终通过可能将走“曲线救宪”的路线,为了避免被公投,欧宪可能不再被叫做宪法,而称“条约”或“协议”。
此外,这次的《柏林宣言》还强调了欧盟的开放性,而这正是给一些不愿欧盟扩大化的成员国的信号。以上都表明,欧盟的一体化脚步不会变慢,只会加快,无论是从深度(各方面一体化)还是从广度(成员国增加)。并且,默克尔的雄心勃勃的计划,未来还将会有一些有利的因素,有德国官员说:“我们周末不打算激烈辩论这部宪法,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将会在6月进行讨论,那时我们有一个新的巴黎伙伴(他暗示法国即将到来的总统大选)。”
具有后现代色彩的机构
如果仅认为欧盟强烈的一体化冲动,是为了锻造更加强有力的“力量”,那么这只是一种肤浅或不全面的看法。1980年代曾任职于美国国务院的罗伯特·卡根(著有《天堂与实力》)称,欧洲人认为自己带给世界的不是力量,而是超越力量。
的确,欧洲人在战争痛苦中学会了如何妥协与和解,而不是强逼。与美国比较,欧洲大陆明显带有“后现代”的色彩。卡根曾对欧洲人的战略文化作出过论断,其特点是强调谈判,重视外交和商业关系;强调国际法,摒弃实力;强调说服,不进行威逼;强调多边主义而不是单边主义。在欧盟任职的英国高官罗伯特·库柏也曾指出,欧洲现在生活在一种“后现代体制”里,这种体制建立在“反对实力”和“自我行为约束”上。
这突出表现在欧盟对国际难题的斡旋及其重视外交的思维,比如伊朗核问题上。就在欧盟50周年的前一天,3月24日,联合国安理会召开会议,一致通过伊朗核问题新决议,加大了对伊朗核和导弹计划相关领域的制裁,并要求伊朗立即执行安理会和国际原子能机构此前通过的有关决议。此前问题的胶着以及美国对伊朗开战的危险传言,可以告一段落。
可见,这种“后现代”体制,截然区分于美国的现实主义,它在理论上的典型代表是美国现实主义大师米尔斯海默的进攻性现实主义,它认为力量越大越安全。而在现实中,则表现为布什的先发制人。
这种“后现代”的说法无疑比较超现实,但不无道理。其实,欧洲大陆的这种“后现代”特征,是经历了长期的“现代”体制的洗涤而成,它是欧洲近代史的产物。欧洲一体化正是为了遏制霸权的野心。将一些强势的欧洲国家变成欧洲的,而不是让欧洲变成这些国家的,比如德国。
在欧盟国家内部,经济、社会福利以及改革大业,已经被很多重要国家置于首位,比如法国,这次希拉克宣布淡出政坛,就有评论认为是由于他在任时期政府惰于改革而使法国竞争力减退,德维尔潘也曾因劳工改革进退两难。而在德国,众多评论对默克尔上台的表现,对其赞赏有加的也主要是在国际事务方面的举动,德国国内的众多改革推进仍不够。
与欧盟这种“后现代”气质相对的当然是充满“现代气质”的带有“孤立主义”气质的美国。就伊拉克战争来说,美国依然没有真正取胜,难怪《外交政策》近期在伊拉克战争四周年之际所作的专题“谁赢得了伊拉克?”一文中剖析了十大力量在这场战争中的影响时认为,随着美国在中东的黔驴技穷,老欧洲的外交官们顺利地彬彬有礼地穿梭于全球。“我们早就告诉你会这样”——老欧洲确实告诉华盛顿很多事情,后来都成了现实。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伊拉克的不同的种族在冲突,这块土地没有轻松地走向民主。
无疑,美国并不能完全脱离世界,正如《外交政策》指出的那样:“美国的位置将是一种领导权,而不是不受挑战的统治权。”但欧洲该如何呢?欧洲人向来就有将自己的联合作为一种文明奇迹向世界推广的愿望,只不过他们不像美国那样喜欢将自己的东西强加给别人而已。欧洲人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通过修改后的欧宪,未来将会有更多彬彬有礼、西装考究的欧洲外交官穿梭于这个星球。(本报评论员 祝乃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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