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嘴为艾滋婴儿吸出血水

　　昨天是个很平常的日子，但对八一医院和四五四医院十名医生和他们的亲人来说，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结束了在赞比亚一年半的艰苦救援工作后，他们顺利回国，回到亲人们的身边。昨天，晨报走近了这些援赞凯旋的英雄们，记录了他们在赞比亚非同寻常的工作和生活。

　　深夜驱车400公里救治伤员

　　“爸爸。”昨天上午10点，一位军人走下车时，四五四医院门口的一个小男孩一下子扑了上去。他叫张洪海，四五四医院普通烧伤整形外科副主任医师，中国第11批援助赞比亚军事医疗专家组执行组长。看到阔别一年半的妻儿，这位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东北汉子一把抱起儿子，搂过妻子，热泪满眶。简短的欢迎仪式过后，这位援赞队长向记者讲述了在赞比亚生活的547个日夜。

　　去年12月的一天，已经晚上10点，忙碌了一天的援赞医护人员正准备休息。桌上的电话响了：有严重车祸发生，得赶紧去救人。打开地图一看，车祸发生的城市距离医院所在地足足有400多公里。“当时我们没有多想，立即上车，连夜往事发地赶。”张洪海说，那边没有像样的公路，更没有高速公路，在泥土路上，从晚上10点出发，一路颠簸，一直到次日凌晨4点才赶到。到达现场时，一个男子已经死亡，另外两个男子骨折，伤势也比较严重。

　　主动为车祸死者缝合整容

　　“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先紧急救治，然后连夜开回营地。”张洪海说，把伤员搬上车，一边给病人输液，一边往回赶。后来，死者家属也来了，要求见死者一面。但他们一想，死者头都被车子碾轧得变形了，眼球凸了出来，很恐怖，怕家属见到了更加悲伤。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他们就主动提出给死者整容……缝合伤口、把凹陷的地方填补进去，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美容手术，让死者很美丽地与家人见了最后一面。

　　张洪海告诉记者，他之所以能在赞比亚安心工作，军功章要归于妻子。妻子既照顾他的双亲又要照顾8岁的儿子，异常辛苦，但在电子邮件上，妻子说得最多的是三句话：家里很好，家里还是很好，最后一句还是很好。

　　从艾滋婴儿口中吸出血水

　　在这批援赞医务工作者中，妇产科医生朱启江格外引人注目。而她为艾滋病患者接生，为艾滋患儿吸羊水更是感动了所有人。

　　在赞比亚，病人的血液情况属于个人隐私。虽然官方公布的资料是14％的人感染艾滋病，实际上更高，军医组每个人每天都能碰到艾滋病病人，连当地政府派给我国军医组的护士、司机甚至帮佣都是艾滋病感染者。在那里，艾滋病是一个最平常的疾病，就像在国内患感冒一样常见。

　　一天晚上，医院收治了一名孕妇。孩子降临得很快，第二天早上就早早地报到了，但嘴里被污血和羊水堵住，哭不出来，也不能呼吸。虽说麦纳索医院是三军总医院，但医疗条件非常差，规模仅相当于国内一般乡镇医院，条件和设备连乡镇医院还不如，连个复苏器都没有。“也许是医生的天职吧，当时就是想如果不给孩子做人工呼吸，孩子肯定没戏了。于是，我立即用嘴吸出了婴儿口中的污血和羊水，孩子‘哇’地一声哭了。”朱启江说，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想到这里艾滋病盛行，自己又一口血水，脑袋一下子又蒙了。于是立即去刷牙，一连刷了20多遍。后来助手告诉她，那位产妇是艾滋病感染者。她当时就被吓蒙了，立即吃预防艾滋病的药，一连吃了好多天，吃得上吐下泻，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后来经过检查，她没有感染上艾滋病，这才舒了一口气。

　　芒果蝇落在哪哪就生“蝇蛆病”

　　在非洲的赞比亚，蚊蝇、疾病总是很恐怖。八一医院眼科副主任医师曹丽说，在当地人眼里，得艾滋病并不可怕，起码还能活几年；要命的是疟疾，因为得了疟疾可能很短时间就会死。

　　虽然他们没有染上疟疾，但芒果蝇却让它们一刻不得安宁。曹丽说，在那里，芒果蝇到处飞，它们落在哪里就会在哪里产卵，这些生命力超强的卵就会寄生在动植物上，卵里全是蛆，孳生一种“蝇蛆病”。如果洗好衣服晒在外面，它会在衣服上产卵，衣服穿身上后，卵就会钻进皮肤，过不了几天皮肤起个脓疙瘩，一挤开，里面就爬出又肥又胖的蛆来。

　　曹丽说，在赞比亚，他们饲养了一只小狗和4只兔子，都感染上了“蝇蛆病”，甚至连他们种的黄瓜都没幸免。为了防止这种病的侵入，他们最后想了一招对付芒果蝇：洗好衣服不晒在外面，阴干后再用电熨斗烫，把虫卵烫死再穿就没事了。在赞比亚，穿的衣服几乎都是在屋里阴干的。

　　超市购物遇上警匪枪战

　　除了自然条件恶劣，疟疾、艾滋病等传染病频发；社会治安也比较差，经常有武装冲突发生，队员一次外出购物差点为此送了命。

　　炊事员黄橙和军医崔恒武回忆说，前年11月28日上午9点半，他们去卢萨卡大型超市采购公共物资，刚走到超市出口，一旁30米左右的加油站附近突然枪声大作。顿时，人群一片混乱，人们纷纷往四处逃散。

　　“一看情况不对，我们立即卧倒。周围的枪声响个不停，子弹在头上、身旁‘嗖嗖’地乱飞。我们观察四周，发现警察和匪徒在进行紧张的对射，于是我们匍匐找到了一个掩体向超市挪动，最终撤回了超市。”据介绍，交战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几个武装分子被当场击毙，枪声才渐渐平息。看到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他们才拖着采购物资驾车回到了营地。

　　两位援赞勇士说，这是他们经历的最为危险的一幕，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

　　一包饼干17元，菜叶硬得像钢筋

　　“赞比亚物价奇高，一包饼干国内2 3元，可那里要卖到1718元，日用品价格至少是国内的45倍。”八一医院五官科黄靖医生告诉记者说，在那里不仅时刻受到传染病的威胁，生活也非常艰苦。

　　为改善生活，援助组10个人就自己开地种菜。但当地的蚂蚁能在一夜之间把菜地里的菜芽啃光一大半。剩下少部分菜长起来又“水土不服”，菜叶子硬得像钢筋，又苦又涩。“一根电话线是联系家人与国内的唯一渠道，可电话费太贵，每分钟12美元。”一旁的眼科医生曹丽说，虽然上网速度慢，时断时续，但相对便宜，他们就轮流上网发电子邮件给家人报平安，一周也只有一次机会。

　　援助的赞比亚武装力量三军总医院，在当地来说条件算好的，但在国内也就相当于乡镇卫生院规模，医院条件十分简陋。病人手术时，没有消毒液，也没有棉球，就用自来水给病人冲冲，手术病人身下只垫一个床单，当地医生只戴一个围裙和一副手套就开刀了。

　　尽管条件艰苦，但英雄们依然表示，援助赞比亚他们一生难忘，如果还有下次，他们还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