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拱桥是我有生来就在村庄里的。 其实只一条小溪,因有这桥,人们便走在了上面。我从来都不晓得它古不古老,反正回去了就喜欢在上面走走。
当然,那时河里有鱼,也有虾。不像现在只一河的浅水。我不得不扯进我的童年,更早的岁月也许早就隐没在黑暗中。
回望来时路,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在我以后的时间中被删得七零八落。这包括了新年我穿上新衣,还有雪堆积在桥上的情景。想不到那时我也有感受,但常常会被忽略,大人们根本就不会想到我这样小,也会有“感受”。腮上的泪也没有被多看一眼,以至于在寂静的午夜,类似的经历常会被唤醒。
儿时世界中的阴暗,或有甚于成人世界,不过是要到晚近才能被承认而已。一个少年的“进入社会”,何尝如师长们说的那样,有显然的时间标记,“社会”早已以各种形态进入了童真世界。多半已提前经受了应付社会人事训练,犹之读“学前班”。日后也正经由种种相似,去辨认“社会”,因此,“社会”对于我,才不是另一个世界,而成了原有的一种延伸。
“理想”这个词,在这一时期进入了我的词库。那时有过各种各样的理想,大多是随机的,缘于具体的情境,事过境迁,也就遗忘。曾想在电影院门口收票,或在放影厅里为人找座位,只为有机会将自己喜爱的片子多看几遍。那时村子里放过《霍元甲》,曾看过一遍,但没止住瘾。如今已是早已过时,成了老掉牙的东西了。
对于过往,我总是热衷解释,这或许是我老是喜欢怀旧的一部分动机。其意义又何尝真说得明白。我无法拒绝形成于事后的种种思路,理解的参与,也不必试图着去还原。这只是为人的一种预演,或许就成了一种习惯。
永远也不会去忘记,打着手电筒翻越一座山去看电影的那些夜,以及农家透过油纸映衬出来的那些幽暗的灯光。还有站在桥上看风景的那些人,要晓得,站在桥上,可把整个村庄望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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