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一种挑剔家兼命令家,他们本身未必有什么学问,有什么本领,却时时挑剔别人的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还用行家、专家的语气向对方发指示,下命令,要求对方这样做、那样做。例如:我只是信口开河地说了一句“我想发财”,其实说过之后也就忘了。
另如,我同样是信口开河地说“我想升官”,根本没有当真。这时,也总会有一位或一些貌似高参、顾问的人凑过来,抢着向我说些如何升官的高明主意,好像他们是官场中人,是研究“升官学”的专家。而事实上呢,他的升官念头虽然一天也没停止过,但却压根就没当上哪怕很小的官。
某日我无意地做了一件带有大公无私、舍己救人意味的小事,那件事小得根本不值一提。好心人夸了我几句“你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之类的虚话,接着也就四散,谁也没当真。这时,那位“高参”、“顾问”来了,作出摇头皱眉的样子挑剔我了:“说你见义勇为,谁信?你哪里够格!你知道真正见义勇为的起码标准是什么?我来讲给你听吧!”无疑,他又讲了一大套。而他本人连一件比芝麻还小的“义事”也没有做过。
我写了稍有文化含量的一本书或一篇文章,连我本人都认为平平常常,没有什么高明之处。这时,那种“高人”又来教训我了:“你知道你的作品为什么不深奥、不深刻、不深沉、不深邃吗?你知道你本人为什么没有当成大学者、大名家吗?你知道你今后应该如何努力吗?”一连串的“吗”,把我问得发昏,而我本人也从未想过去写什么渊深之作,更未梦想过去当什么“名家”、“大家”。更何况那位、那些高参式的人,从来就没写出过起码达到及格线的东西。
有时,连我去做平庸者流或庸俗之辈的资格都被剥夺了。这些“教师爷”们常常是不厌其烦地来给我讲课,频频教训我。例如:有的逼我不平庸、不庸俗,强迫我去做杰出的人或崇高的人;有的则嫌我平庸得不特殊、庸俗得不过甚,总之还是“太一般化”,产生不了任何轰动。为此,这些人又是来了一大串“由我来告诉你吧”!
这都是逼人!我真想求求这些人说:“别逼我好吗?”比方说,别逼我发财,别逼我升官,别逼我崇高,别逼我深沉。当然,也最好别逼我庸俗。如果把我逼急了,我就要反唇相讥了:你们自己发财给我看看!升官给我看看!见义给我看看!深奥给我看看!崇高给我看看!公开承认自己庸俗也把庸俗的真相给我看看!(黑龙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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