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暖花开,系里每年此时都有一个巧立名目出去玩耍的传统,这就是传说中的Exkursionwoche,英文也类似,叫做ExkursionWeek,都是美其名曰称作外部课程的意思。
这次我们是名副其实的环德游,从卡尔斯鲁厄出发,经过纽伦堡,班贝格,莱比锡,直指柏林,为期一周。
能吃的胖教授和传统的布朗教授
天气在这一天并未让人们感到兴奋,如果不是因为纽伦堡是我熟悉无比的一个城市,这样的一个阴雨的傍晚只会让人认为这并非一个美丽的城市。但是有一件事情却让人兴奋异常,那就是我忽然发现我们可爱的莱教授之饭量之大实在惊人。
那时大约还是在早餐时,拥有超大肚子的他奔走在自助早餐的各处,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据不完全统计,面包3个,香肠若干,水果酸奶3盆,咖啡及调料无数。此后仅仅3小时,在西门子食堂里他依然以饱满的食欲完成了一份大餐,而此时此刻我还在因为早餐吃的过饱而对着一块牛排懊悔。
事实上,在此后的几天内,被女友认为食量不凡的我,每日都因为在饱和的状态下倾尽全力的进食而痛苦不堪。与此相比,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大胖子莱教授吃东西的身影,这让我心生敬意。
电机系的布朗教授也与我们同行。他可是个让人尊敬的老头儿:认真,一路笔记不止;热心,寻找一切机会与学生们交谈,并不厌其烦地为大家介绍各类典故。但是他也让我吃惊了一次。平常看见他,总是穿着件小背心,一手粉笔灰,很像一个严厉的私塾教师。可是早餐过后再见他时,却看见他西装革履,还打了一条鲜艳的黄色领带,少有。
这天参观的是西门子的变压器部门和电力电子部,从开始参观的第一刻开始,我就觉得和过去我进行过的任何一次参观培训出奇的相似,唉,也许大型企业都是一样的。
一欧一吻
今天早上参观完了直流输电部门后,就匆匆赶往斑贝格的一个电缆厂家。这一天无疑是最让人痛苦的,因为先后有两顿无比丰盛的饭菜。因为这一天负责招待我们的,不幸一个是愤青,一个是小资。
西门子的雷兹曼教授已经是老相识了,此人在清华大学也兼任客座,但他的愤青言行早早在给我们上课时就有所暴露,今天公然又再宣扬,反正每人一张全包饭票,所以各位务必极尽所能,餐盘上一定要满满的。于是在他的鼓动下,一帮德国壮汉掀起了不把西门子吃垮誓不罢休的高潮。我自然也不甘示弱,只是未曾料到,后面更有杀着。
下午那个小公司其实颇有些气宇不凡,一进门就是几幅让人看不懂得古画,大厅里还陈列着几个古董,整个庭院还很有些退思园的灵秀。而那个小资技术总监就更了不得了,西装皮鞋皆非凡物,最后还居然弄出了一个庭院烧烤来招待我们,让人吃惊不少。他们的餐厅长得比很多酒吧还有风情,全部由陈年旧木构建,并配以古式家具和饰物,在室外请了两个博西尼亚老头给我们烤香肠大排,野味十足;还有一个胖大婶往来倒自酿的酒,殷勤周到。于是那几个德国大汉再次兽性大发,几番回合之后,骄傲的宣称搞定了三大盘。
我拜服,因为我早已不济,而此时才5点半,距离午餐不过4小时,早餐不过8小时。面对如此美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饥饿的感觉。
饱餐之后我们开往莱比锡,到达时已经是晚上10点。因为明天中午就继续去柏林,于是匆匆出去晃一圈,也算领略几许这个东德第一大城市的风情。
但是我们在马路上却有了艳遇。几个女人走来,大喊着,ein Euro einKuss,一欧元吻一下!她自称自己后天就要结婚,所以按照风俗要搜集青壮年的吻。如此有诱惑力,这岂能让人不动心?我沉重地掏出一欧元,然后轻声说,我付你一欧元,但是你不用吻我,而是他——小黑。
此女果然忠诚,且生猛,追得小黑满街乱跑,最终力竭而不得不就范。
接下来我们四处游荡,夜色中拍了一圈混乱不清的照片了事,也算作玩了莱比锡一把。有意思的是在市中心纷纷巧遇同行的教授和众人,坐在马路边喝酒,原来纵然此处很大,能有的去处也不多。这便是德国的夜生活。
满街的妓女
上午参观了莱比锡近郊的一个电厂,有185万千瓦,德国第一,如果中国最近没有上更大的项目,估计在中国也是第一。以前经常听各路领导称赞国外电厂的干净整洁,其实在我看来,凡是新电厂都是如此,并无独到之处,与我见过的国内的新一点的小电厂无异。
看了各处,熟悉之又熟悉,让我万分怀念那些过去的日子。后来接待人员欢迎大家来此处工作,我看着那些值班的调度员和穿着背带裤的热动工想,如果只是绝对数字上超出的薪水,做得却又都是同样无聊枯燥的事情,那还有什么折腾的意义呢。
下午就直奔柏林而去,也许是因为早就去过一次的原因,我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兴奋。其实对柏林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其交通系统之发达便利令人称道。晚上四个中国人直奔一家中国餐馆,吃到了酸辣大肠、香爆鳝鱼这些在我们小地方吃不到的东西,中国人的爱好就是如此,民以食为天,纵然是被德国的各处美食撑着了也不忘我之本色。
自从到了柏林,一方面感到大都市的感觉总是相同的,这点小黑他们几个上海人感触更深,像回家了一般兴奋;另一方面发觉系里这些博士硕士毕竟还是小地方人,平常酷得要死,一到大城市就露出原形,弄不好比我还土,这一点以我们经常在所谓著名景点频频相遇为证。
柏林的夜生活中有一条著名的街,叫做oranienburger大街,有很多奇怪特异的酒吧舞厅,还有当然就是辛勤的妓女们了。一出地铁站,就被酒吧里强壮的皮条客塞满了色情舞厅的宣传单,正当我详细研究其分类特点时,迎头撞见几个德国战友整齐的坐在某处作喝酒状。哈哈,鄙视他们,这些仿佛西安某大学的青年教师到上海衡山路去喝酒的烂人们。
我对妓女的兴趣其实仅限于去分辨他们和正常美女长相究竟有何不同。她们的特点是站在路边的汽车前,毫不顾及的被路边的各色行人打量着。某位大哥稍作流连状,就上去搭讪,自我报价70欧元,还是很便宜的说。
另外顺便说一下柏林的德国美女们的打扮,相形之下比南部的美女还是要逊色许多。南部的良家妇女们都穿着的要性感新潮许多,在地铁里看见的柏林男女老少们多少都有些老土,毫无首都人民的气势和风范。
柏林并无香蕉麦啤
上午参观的是柏林西门子的高压开关部,就是这里生产出的各级断路器发放到世界各地。下午有一个很有意思的项目,就是接受了一下德国的爱国主义教育,参观了柏林地下世界。
那是在二战前就修好的地下掩体,柏林被攻占前里面有无数人死在这里,现在被改装成博物馆。有意思的是历史遗迹里忽然出现了两个超过60年的避孕套,一时让人唏嘘不已,将它们与马桶一道作为历史见证,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能成为正大综艺的节目内容。
晚上终于遂了小黑的心愿,冲进传说中很便宜的亚超里买了无数东西。我对充当小商品贩子的兴趣一向没有,买了两袋yy爱吃的年糕就作罢。吃嘛,重在参与。
但是对于其试图吃1块五的土耳其饼Doener的建议还是严词拒绝了,就是便宜一半也不能去丢这个人。后来两个男人托着疲惫的身躯寻找一家报纸上看到的大家乐餐馆,步行了数百米未果,于是随便捉了一家台湾面大王。炸酱面,蹄膀河粉,虾饺,爽了。其间另外一桌是几个台湾人,听着他们胡吃海吹,说起自己的故事来不时台湾人中国人的乱叫,我对小黑笑着说,同样的东西不同的称谓,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清楚,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这一点在深夜回家后再次得到证明。我忽然发了一下骚,决定到酒店的酒吧里去喝两杯。一进去就装酷说给我来杯radler,就是啤酒和柠檬水的混合。结果服务员非常郁闷地作不明所以状,一连报了几个类似的名字都被我否决,直到来了个帅小伙才搞情楚:原来柏林这不叫这个,叫altswasser。唉,装酷不看餐牌的代价啊。
然后我做了一件更贱的事情。我撩了一下那个服务员,说想必你们这里也没有Bananaweizen香蕉麦啤咯,那位大姐困惑的说不知道,要问问。我故作高深的说就是小麦啤酒和香蕉汁混合咯,我们那里很流行的说。
结果1分钟之后帅哥砰一下端来一杯类似的物体,然后潇洒的说不用谢啦。我无语,心想不用这么变态吧,我这杯还喝着呢,你当这是中国火车站里宰人啊。后来一看也算了,谁要自己犯贱呢,也别丢了咱们南部富裕地区的招牌。谁知等到付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是够贱的,敢情在家里3欧一杯,这里变成了按麦啤香蕉汁分别付费,算两杯的钱,6欧。
哈哈,看来柏林还是并无香蕉麦啤,纵然把它们勉强拉在一起,也还是各算各的账,不仅滋味不如,且双倍昂贵。
归心似箭
早上集合的时候掉大了,本来想着赶着几分钟去买点水果给yy带回去,打着关心的名义也贪点首都物价低廉的小便宜,谁知赶着跑回来还是误了事,全部同仁正好这时去拍集体照留念了。没拍到照片事小,众目睽睽之下像个家庭妇男一样的拎着两袋水果飞奔而至,真是够猥琐的。那个看我一直不顺眼的克利斯总算阴谋得逞了,小小羞辱了我一把。靠,爱一个人,就算是牺牲一下也是值得的,懂吧。
然后就是10小时的车程,其实我一直很喜欢长途旅行,因为可以借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思考。只有在此时,自己才是属于自己的,不以物喜,单为己悲。本来我是很想借此次参观好好休息一下的,最近太忙太累,谁知道吃喝玩乐也是一件劳心的事。这一周下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失去了当年“会当击水三千里”的体力和激情。
另外经过几天和德国人朝夕暮处,我终于意识到,作为一个外国人,无论是黑头发还是黑皮肤,你都是特异的。正是这种特异在不断地分界着友谊和友好的不同,此外你越是急于消除这种特异,你反而会显得更加怪异。
我们永远不能要求外国人和自己可以相处得和大学里的狐朋狗友一样,无所顾忌而亲密无间,就如同我们在中国也不太可能和外国留学生打双升看毛片吃火锅而得以尽兴一样。任何一个活在本国人眼里的外国人,都面临着用孤独和骄傲来维护自身尊严的唯一选择。
这并非是因为冷漠或者热情的不同,也不是真诚或者伪善的区别,而实在是因为一个明明身怀巨大差异的你,却浑然不觉地想以自己所设想的场景来构造他人,这岂非是白日做梦?
归心似箭
,还是那等待你的人,会更懂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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