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陈鲁民先生《我们有鲁迅》,有几句闲言碎语忍不住要说。
陈先生说:“我国一位著名作家出访韩国时,对陪同访问的韩国教授赞扬其国家经济发展所取得的成就。这位教授虽面带喜色,但也很遗憾地说:‘我们还有不足’。
作家很实际,教授很实在。那当然!韩国这几年在经济领域里像一只憋足了劲的电动兔子,跳跃着飞速前进,亚洲四小龙决不是徒有虚名。业内人士说泱泱华夏的龙子龙孙哇哇乱叫的手机,大多产于那个一没有“诸子百家”,二没有“四大发明”的弹丸小国。你想,纵然作家一辈子也不害红眼病,面对高楼中的豪华,大道上的文明能不发出礼节性的赞叹?拿陈先生的话说:没有鲁迅的韩国人,为此深深遗憾和欠缺;而“拥有鲁迅”的我们某些人,却并没有怎么当一回事。
鲁迅怎么了?国人怎么了
由此,我想起了报纸上刊登的一则小幽默:
老师看着脏兮兮凌乱不堪的教室问:“今天,雷锋叔叔哪里去了?”
学生答:“雷锋叔叔出国挣美元去了。”
这是一则很蹩脚的小幽默。教室脏兮兮、凌乱不堪根本上和雷锋叔叔没有多大联系。雷锋叔叔原来就不是傻子,看见脏兮兮凌乱不堪的教室主动把它整理窗明几净好像也不能说是雷锋精神大放光芒。
雷锋叔叔挣没有挣美元不得而知。但他的确是真正的出国了,美国纽约洲的一个公园里巍然耸立一座雷锋铜像。好多好多“山姆大叔”面对着憨厚的雷锋鞠躬致意,并引为自豪,称赞雷锋精神是全人类的骄傲和光荣。
雷锋怎么了?国人怎么了?
其实,空气依然流通,街市依旧太平。
只是《文艺报》报道了中国鲁迅研究会发表募捐的消息:“素仰你真诚关心精神文明建设,热爱鲁迅及其著作,特向你发出呼吁,希望在舆论和经费方面给予我们大力支持。”原因是鲁迅研究会目前濒于困境:重要的研究著作难以出版,必要的学术会无法召开。目前,中国鲁迅研究会(国家一级学会)全年经费达7000元人民币,今后将逐年递减,直至停发。
乖乖,7000元,好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我们很有必要为中国官员的经济头脑而赞叹一番。还记得孔已己吧?孔已己看着碟子中的茴香豆,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中国研究会的会员们看着高达7000元人民币的研究经费会说些什么呢?我很为《文艺报》刊登那样的募捐启事感到脸红。呼什么吁?哭什么穷?既然鲁迅先生的精神不值几个铜板,“学会”何用?“研究”何益?不如解散了事,走人拉倒,大不了跳槽下海养鸡养鸭养鹌鹑,遛狗斗鸡玩蛐蛐,潇洒走一回也未必不可能。何况鲁迅先生也并没有希望自己“精神不死”,相反倒是常把自己的文章列入“速朽”一类,而且再三叮嘱后人,自己死后要“赶快收殓,埋掉,拉倒”,“忘记我”,“管自己的生活”,“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
“我们有鲁迅”,值不值得自豪早就不值得争论了。想当年一个鲁迅足以让无数只苍蝇乱成一团,让无数条巴儿狗惶惶不可终日,让精神麻木的“阿Q”惊醒在摇摇欲坠的土谷祠,让抱残守缺的“九斤老太”昏花着老眼坐卧不安,唉,在那个病态十足腐气熏天的社会里,能够“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先生,投尽了最后一把匕首,掷尽了最后一根投枪,轰然倒下。朋友们,让先生歇歇吧。先生的血肉之躯,怎抵它“晚来风急”?
多少个“倒爷”锒铛入狱?多少顶纱帽顶戴摘去?那个时代,诞生了鲁迅国人大幸;这个时代肯定也会诞生无数鲁迅式的人民的。
——因为,我们有鲁迅。
最后,想跟鲁民先生悄悄说一句话:老兄,不要生气。据说,国人每年喝掉相当于三个西湖的白酒啤酒葡萄酒。单单算一算瓶盖钱,就是140亿人民币,而政府每年投入在基础教育上的资金,刚好就是这个数。
还是不要打搅鲁迅先生了吧!
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