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年3月24日,我已从南京长江大桥上救下114名企图轻生的人。”4月2日下午,陈后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记录说。
那天是周六,他带着望远镜,骑着摩托车来到大桥南堡,见一名30多岁的农村妇女右腿已跨过桥栏。
“就差两秒钟。”陈吐了一口烟说。
农妇嚎啕大哭,始终不肯讲话,后来接到市民报警的110将她带走了。
陈后军个子不高,但很结实。他出生在“霸王故里”宿迁,暑假跟教头学了点“大洪拳”。
2003年9月19日,35岁的小陈救下第一人。那天面带愁容的苏北王某,抽完最后一口烟,从自行车坐垫移坐到大桥栏杆上,正提起龙头想将自行车先摔下,小陈冲上去一把将他从栏杆上拽了下来。
从此除非有事,每逢双休日,陈后军都来到大桥守望。从家骑摩托车到大桥要70分钟,桥上寒风、烈日、沙子、尾气袭击他,他根本顾不上。后来连在桥上捡破烂的,看到有不对劲的人也给他打电话。
大桥公路桥距水(地)面有几十层楼高,救人需要勇气、气力和机智。他总结出判断要准确,出手要迅疾;如果人已悬到栏杆外,需有人在不远处搭腔,分散轻生者注意力、激将等办法。
被救者中有一二十个是大学生。一次,一名眼镜占去脸庞一半的女生坚持要跳桥。
“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救。”小陈下了“猛药”,“你父母养头猪,半年就能得到回报;养育了你,不但没回报,你还想把他们和爷爷奶奶都带到绝境!”
这话唤醒了这名女大学生。小陈分析说,如今独生子女在家娇生惯养,要求一般都能得到满足;离家上学,遇到挫折心理承受能力很弱;学校和家庭对他们也缺乏感恩教育。
“没有过不去的山。”小陈要记者告诉年轻人,“天,真的塌不下来!特别是春秋两季,心重的人不要往心里装事,把心里清空。”
陈后军是1990年从宿迁农村来南京江北大厂镇谋生的,起先开了家百货店。2000年的一天,他进城进货未果,返程时想欣赏一下大桥风光。只见众人正劝慰一位趴在桥栏上哭泣的受骗山西女青年,接到报料的当地记者,赶来将她接走。
“少见多怪,这大桥哪天不死人?”一名在大桥工作的人已见怪不怪。“这话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陈说。
“自己也是穷人,为穷人们做点贡献吧。”小陈说,最初是这种念头驱使他成了大桥上干预自杀的义工,“不去,总会感觉良心上对不起;见到有人在大桥轻生的报道,总觉得自己没尽到责任。”
小陈的事迹不胫而走,几名获救的人跟着他当过义工,一些大学生志愿者也曾前来帮助。小陈指指桌上的电脑说,现在,义工也远不止他一个:某公司的一名年轻职员,在义务帮他打理、维护博客;南京大学浦口校区和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的同学,包括南大一名外籍女教师,都作为心理疏导的志愿者,常来“心灵驿站”帮助他。
如今在上述两校之间,人们可见天蓝色外墙上写有“心灵驿站”字样的3间民房,那是小陈租下来安排被救人员住宿的,志愿者在这里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
租房需要一笔费用。从第3个“世界预防自杀日”开始,小陈改变了不接受任何捐款的定规。如今,国内外的捐款约合人民币两万多元。小陈也有烦恼,他的摩托车是外地牌照,如今已上不了大桥;当地一家传媒送他一辆电动自行车,“但爬不上大桥”。不过,现在警方每天派出两名保安在大桥上巡逻,救助企图轻生的人员。本报南京4月3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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