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宁上美在深圳市观澜街道一家工厂打工,3月下旬上班工作期间,不幸被厂里一条狗给咬了,当时以为没事,谁知现在被医院诊断为狂犬病,危在旦夕。但是厂方将她留在厂里的被褥烧掉,将她的行李衣物送到东湖医院传染病科后就再也不管了。
病室探访:女患者不时痛苦叫喊
深圳市东湖医院传染病科狂犬病患者病室的前后门窗被厚厚的窗帘遮盖着。当女患者宁上美的丈夫李先生将病室门打开一道缝,让记者闪身进入室内时,尽管记者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病室漆黑一团,静立片刻,才隐约地分辨出病室内唯一的病床和床边挂吊瓶的细柱的轮廓。后面进来的记者试图将门打开一点,以便增加一点亮度。“嗯,啊!啊!”病床上的女病人突然痛苦地叫了起来,盖在她身上的被单仿佛有千斤重。门被重新关上了,女病人痛苦地喘息着,躁动不安,过了一会儿,才渐缓下来。
“我怕灯,怕见光。”安静之后,她对记者痛苦地说着,细声细气,无力而无奈。“他们是深圳晚报的。”李先生向她介绍。“谢谢!请坐吧。”女子清瘦而苍白的面容非常和善和友好。她望向在旁边戴着口罩照顾她的姐姐,姐姐明白了她的心思,从病室一角取出两个密封在塑料袋内的无菌口罩,递给记者。看着记者取出口罩戴上,女子仿佛舒了一口气。可是,她的呼吸又急促起来,胸部显得憋闷疼痛不已。看得出来,她想竭力压抑自己,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的痛苦,可是不能够。她“啊!啊!”地喊出声来,无助而又无神地四下直视,好像在做最后的求助。在场的人个个为之动容。
终于,她又一次安静下来,望向记者。趁她清醒之际,记者询问她是怎么患的病,所在工厂的全名是什么,可是,她的呼吸急促,断断续续地说着家乡方言,已经口齿不清了。她挣扎着将面容转向一个地方,她的丈夫走上前去,取出了她的工厂工牌,上面写着:“×之彩集团礼三厂”字样。为了让她安静下来,休息一下,记者与李先生暂时走出病室,听李先生转述妻子的有关情况。就在我们走出病室时,宁上美感觉到门缝透进了光亮,又痛苦地叫了起来。
丈夫讲述:妻子曾被老家的狗和工厂的狗咬
提起妻子的病情,李先生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他说,他和妻子是重庆市人,有两个6岁的双胞胎儿子。妻子今年27岁。夫妻两人原在贵州做生意,不幸亏本了。为了孩子读书,宁上美只身于3月19日离开重庆,来到观澜打工。去年6月份,她曾被自己家的狗咬伤了手指,当时打了狂犬病疫苗。来到观澜这家工厂的第二天,她报到以后去取行李,不幸被厂里的狗咬了一下,破了点皮。当时,由于有了新工作她很高兴,就对被咬的一点小伤没有在意。4月1日,她突然出现呕吐、呛咳等症状,到观澜人民医院一诊断,发现是患狂犬病的征兆,当天下午被转到东湖医院进行确诊。厂方一听说她以前被狗咬过,就认为该病与厂里无关,遂把她在厂里的被褥烧掉,将她的行李衣物送到医院,就再也不管了。他在贵阳闻讯后,于4月2日下午赶到深圳东湖医院,找到妻子。妻子的姐姐也于4月3日从重庆赶来。这时,宁上美已经神情异常,怕风、怕光、怕水、怕惊动,一有人开病室门,她就痛苦不已大声喊叫。从住进医院就再也没有能够进食、喝水,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现在她的治疗费用全部是由医院垫付的。宁上美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很坚强,对丈夫说:“无论怎样,我也不会像其他发病病人那样抓人、咬人,自己就是被这个病害了,所以绝对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李先生对厂里送来的妻子的行李衣物不愿接收,他说妻子尚没有办理离厂手续,也没有结算工资,妻子病因究竟怎样,应当有个说法。
医院:病人说法前后矛盾
“如果要确诊患者是否得了狂犬病,必须要等患者去世之后进行尸检,看看脑部是否存在狂犬病病毒。不过,宁上美的症状很典型,恐光、恐水,从临床表现来看应该就是狂犬病。”东湖医院传染科主任刘水腾告诉记者,狂犬病一发作,意味着病毒开始侵入脑神经,一般几天之后患者就要“走”了。
对于他们求助媒体,院方颇为不解:“宁上美得的是烈性传染病,我们看这家人经济困难,所以从人道主义出发,什么钱也没收,他们还想要什么?”主治医生称,宁上美对自己伤情的介绍前后有两套说法,“前后矛盾,疑点比较多”。
院方向记者提供了宁上美的病历本。4月1日中午12时左右,宁上美感觉不适,被送往观澜人民医院,病历上写着:“患者去年曾被犬咬伤,未注射疫苗,恐风,恐水……”根据文字记录,当天16时45分左右,观澜人民医院将宁上美送往传染病指定接收医院东湖医院,病历记录为:“病史同前,患者神志清楚……”
刘主任记得很清楚:“当时,患者告诉我们,去年3月在老家被狗咬伤过,而且说得特别详细。那条狗是朋友送来的,她给小狗喂食的时候,双手食指都被咬伤了。被咬之后,她就把狗送还给了朋友,没打狂犬疫苗。那条狗后来又咬伤了人。宁上美被咬伤大约一个礼拜之后,狗就死了。”
可到了4月3日下午,防疫站工作人员前来调查时,宁上美的说法变了。“她说3月22日进厂,两三天后在哈飞工业区内被狗咬伤,受伤的位置是在脚跟部。”刘主任说,对于被咬伤的时间、地点、有没有流血、是否有目击证人等一系列细节,宁上美总回答说“记不清了”。伤人的狗是什么颜色?她一会说是黄色,一会说是黑色。至于狗的重量,她也无法确定,还说那条狗已经不知去向了。更让人疑惑的是,这一次,宁上美称去年被狗咬伤之后,曾经注射过狂犬疫苗。
据医生介绍,他们在宁上美的食指部位和脚跟部位都没有找到伤疤。即使如她后来说的那样,曾先后被老家的狗和工厂的狗咬伤,院方认为:“相比较而言,由去年的那次受伤引起现在的症状,应该更合理一些。”刘主任解释说,狂犬病的潜伏期长短不一,潜伏期多为1到3个月,最短5天,最长可近20年。但一般情况下,只有患者的头面部被咬伤、出血,才会在几天内发病。而脚部受伤后,病毒进入头部中枢神经则需要一个过程。宁上美到底有没有被工厂的狗咬伤?她口中的出现在哈飞工业区的病犬是否存在?昨天下午近6时,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流行病科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此事仍在调查中,尚无最终结论。(余海洪周茹/文吴永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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