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由法国助学行动(AeA)资助合作,省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等机构参与的调查显示,新移民家庭的教育最令人担忧
新 闻 导 入
他们的脸上,似乎总有洗不干净的灰垢;他们的衣服,似乎永远显得不那么合身;他们的课桌,总是吱吱呀呀地抱怨……这是一群新移民子女。
孩子的痛
“只要父亲一回来,家里就是战场。”
“这些新移民家庭的孩子,大多在新阳、巴蜀、金鹏这类被称为农民工子弟学校就读。他们的内心承受了比城市小孩更多的痛苦……”志愿者李兴睿对一个个来自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小孩的遭遇印象深刻。
2000年,刘琼华(化名)的父母带着她和弟弟来到成都。他的父亲有一身用不完的气力,建筑工地是他积累财富的首选地。工头的责骂、永远干不完的活、灰尘四溢的工地,回到家里,酒是惟一可以让父亲感受到一丝轻松的选择。身为家庭的顶梁柱,刘琼华的父亲要承受许多的压力,而酒后对母亲的打骂便是渲泄苦闷的方式。“只要父亲一回来,家里就是战场。”在和志愿者的谈话中,刘琼华用“硝烟弥漫的战场”来形容自己的家。终于,在一次“大战”中,母亲失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从此,15岁的刘琼华和弟弟分别被亲戚领养。
巴蜀小学四年级的廖诚(化名)心里燃烧着一团怒火:“总有一天,我要杀了她!”廖诚口中的“她”是自己的继母。他和父母进入城市不久,在一个夜里,无法忍受家庭暴力的母亲带着包裹离家出走。不久,一位陌生的妇女走进这个面积不超过10平米的小房子,成为他的继母。虽然继母对他呵护备至,然而,在廖诚心目中:这个女人逼走了他的亲生母亲!他的恨意一天天增加,他要替母亲报仇。
孩子的泪
爸爸每天早出晚归,挨老板骂,为了我们而忍着
在和新移民家庭子女的接触中,AeA项目负责人张雪梅意识到,家庭暴力问题、父母离异问题给这些孩子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甚至是悲剧的根源所在。父母和子女之间,缺少了一座沟通的桥梁。“我们需要做的便是,给他们提供一个互相沟通的方式。”于是,这些孩子亲眼目睹了他们的父母为生活而奔波的一天,他们用日记记录下这不一样的一天———
爸爸的工地
今天我跟爸爸来到工地,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油漆味。我不知道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是他的身上有许多伤口、很多泡泡。我的心也开始痛起来,爸爸每天早出晚归,每天挨老板骂,为了我们而忍着。我决定每天回来后帮爸爸、妈妈做点家务,好帮他们减轻压力。不愉快的一天叮铃铃,闹钟响了。爸爸妈妈起来了,清晨,雾弥漫了远方的路,爸爸妈妈消失在雾中。
早晨,我也偷偷跟去了。他们上班的地方有很多面粉,进去一会儿,浑身上下都是面灰。爸爸妈妈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一天又一天的,他们每天早上都要做抄手皮、饺子皮……还要送买主,因此每天都是在凌晨2点起来的。
今天,爸爸去一家买主那里结账,可这一家已经换人了,爸爸说肯定是欠了我们几千元跑了。回来后,爸爸妈妈差点吵起来。记得妈妈曾对爸爸说过:“不给他们送,他们那么不喜欢结账。”那时爸爸说:“一天要卖给他们五六十斤,不卖怪可惜的。”当时爸爸没听妈妈的话。妈妈无奈地说:“说你还不听,现在跑了吧。我们起早贪黑的,全为他赚钱了!”
这是不愉快的一天……
父母的话
考上大学,不要像我一样没本事
在和家长的讨论会上,看着孩子们的心里话,这些自称“大老粗”的父母抬起粗糙的手,抹去不断涌出的眼泪。此刻,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给孩子带来的伤痛,他们也有话对孩子们说。
45岁的贺应明没有一技之长,和庄稼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他,来到成都后,选择了他最擅长的“手艺”———卖菜,他对他的孩子说:“我所能做的,就是每天凌晨三四点就去进菜,忙到晚上八九点。为了守菜摊时打发无聊的时间,我学会了打牌,也开始抽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打牌,不喜欢我抽烟。我知道了,从此以后,爸爸就少抽烟,少打牌。我只希望你以后有出息,考上大学,不要像我一样没本事。为了让你有出息,我会改正的!”
专家之忧
这些家庭的父母不懂与孩子沟通
新移民家庭子女的教育状况,是郭虹所长最为关心。在调查中,他们曾对收有“民工子女”的公立学校进行过调查。“在这些学校里,除了有制度性的歧视外,一般很少有文化方面的歧视。”所谓制度性歧视是指学校对这些学生征收高额的“借读费”、“转学费”或“教学赞助费”。重点学校每学期为800元至3000元不等。一般学校为600元每学期。
在和多个新移民家庭的子女接触后,他们发现,农民工子女给人一个很深的印象:就是他们知道父母挣钱的艰辛,所以,他们周末的一个重要去处,就是到父母工作的地点。“比如,到农贸市场的摊位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甚至帮忙吆喝卖菜。”
经过近一年的调查,郭虹深深意识到,这些家庭的父母由于缺乏一定文化素养,不懂得如何与孩子沟通。孩子和父母同时来到异地,双方都承受着巨大压力。“我们无法去改变他们的生活,只能教会他们如何与家人沟通,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让他们有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早报记者郑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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