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来了德国学生

　　口述：戴宁歆 撰写：包建永 张知音 郭伟科

　　3月25日 星期日

　　一笔一划 写下中国名字

　　按照学校的安排，我把Michaela，一个美丽的德国女孩带回了家。可能是同龄的缘故，我们又都能说英语，交流并不困难，很快就熟悉了。

　　在Michaela的要求下，我家没有特意做西餐，请她吃家常便饭。她不会拿筷子。“我知道你们用筷子夹食物，我也要试一下。”饭桌上，她抓起筷子，紧紧攥在手里，惟恐掉下来。看她的样子，筷子好像有千斤重。这样紧紧攥着，两只筷子无法分开，自然不能夹东西了。

　　我们教她，她一时三刻也学不会。我们给她准备了刀叉，她坚持说要“入乡随俗”。没办法，这一顿晚餐，她喝得最多的是番茄蛋汤。

　　看到爸爸书房里挂着很多字画，她觉得很神奇。她抓起毛笔，说要学写字。但是看她握笔的可爱样子，与其说是写字，不如说是在抓着画笔画画。看她对汉字这么感兴趣，我们就给她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叫梅宁娜。她很高兴，兴致勃勃地学写起自己的名字来。

　　3月27日 星期二

　　外国女侠把醋当酒

　　上午，梅宁娜跟我一起上课，是古文《陈情表》，我自己都不太懂，光什么是“表”，什么是“祭文”，就跟她解释了好半天，她大概也听得云里雾里吧。最后实在听不懂中文，她就自己看英文书（内容是介绍中国的）去了。

　　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爸爸说她不学汉语，只会“你好”“谢谢”几个词。她反驳说：“我的汉语水平不比你的英语差。”德国人的冷幽默可把爸爸气的，因为爸爸也就只会“HELLO”“THANKYOU”等几句简单的英语。

　　晚上带她去武林味庄吃饭。去之前，我已经详细向她解释了“武林”在中国文化里的意思，她听得入了迷。果然，一进“武林”门，小二哥一声吆喝：“女侠，你来了！”梅宁娜当仁不让，上前抱拳道：“来了！”她做得有板有眼，倒把小二怔了一下。

　　楼梯旁有一面大鼓，梅宁娜兴趣正浓，硬要击鼓三通才肯上楼。小二见是外国女侠，远客，不好推辞，遂满足了女侠心愿。

　　坐定，菜未上，酒先来。梅宁娜微微呷了一口酒，看见桌上一个小碟子里也有，二话不说，拿来喝了。她连吐舌头。她问我这酒是不是坏了。我一看，惊了，这哪里是酒呀，明明是醋。她是把醋瓶里的醋给喝了。“什么是醋？我们那边没有。”梅宁娜碰到什么问题都要问个究竟。

　　“醋是调味品，不能当酒喝。它有解腥杀菌消毒的作用，我们这里吃海鲜一般都要沾醋。”

　　“哦。”梅宁娜算是听明白了。

　　为了让她更像个女侠，我教她古代英雄拿浅盏的姿势：食指扣住碗沿，拇指和中指抵在碗背，无名指和小指用不到。梅宁娜一试，果然能拿得起来。于是，她现学现卖，把酒碗举得老高：“来来来，干杯。”

　　3月28日 星期三

　　集体晒日光浴

　　今天春光明媚。午饭后，28个德国交流生围成一大圈，敞开双手，躺在学校的草坪上。远远看到，蔚为壮观。我以为他们是在搞什么仪式。悄悄问梅宁娜，她告诉我：“我们是在晒日光浴。这么好的阳光，不享受不是太可惜了。”原来，德国受温带海洋性气候影响，这个季节三天两头下雨。到台州后，连续几天都是晴朗天气，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日光浴了。

　　梅宁娜很喜欢吃中国的特色食品。今晚，我们吃食饼筒。把好几样菜卷在一张粉皮里面，她觉得不可思议：“这样好吃吗？”尝过后，又问：“谁发明的？我也要学会做。”

　　妈妈给她讲食饼筒的来历。梅宁娜听得入迷。回过神来，她说：“为了感谢你们的深情厚意，我要吃两张食饼筒。”

　　3月31日 星期六

　　逛逛中国市场

　　今天自由活动。我们陪梅宁娜去路桥买衣服。从小商品市场到大卖场，从老街到商业区，衣服、裤子、鞋子，只要她看中的，都买了下来。回来后，我们帮着她收拾行李。

　　明天他们就要走了。我送给她一对布猪，这是事先没告诉她的，她有点意外，非常开心，扑过来拥抱我。可是这样的快乐背后，是离别的伤感。我分明感觉到，我的眼眶，泪珠在颤动。人未走，我开始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