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中的古镇已面目全非 |
古镇建筑拆迁时,建筑材料被尽量保存,以备复建之用 |
1700年古镇的搬迁之困
被誉为“重庆第一历史文化名镇” 水电站建设是搬迁主因 将在两公里外复建
昨天,被誉为“重庆第一历史文化名镇”的龚滩古镇的拆迁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10天后,这个有着1700多年历史、以悬在乌江江畔的土家族吊脚楼闻名的古镇将变成一片废墟,数月后,随着乌江下游的彭水水电站开始蓄水,曾经让游人流连忘返的千年古镇将彻底沉于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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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的无奈搬迁,源于上月底当地政府发出的一纸通告,通告称古镇上方的罗家岩岩带存在多处危岩,随时可能滑坡,将会对大半个龚滩镇产生毁灭性打击。实际上,古镇搬迁的命运,早在四年前,彭水水电站上马之时就已注定,电站的蓄水将淹没古镇海拔293米以下的所有建筑,这也意味着古镇整体搬迁的命运已无可逃遁。
对于世代生活在乌江江畔的古镇居民来说,让他们搬离是一件痛苦但却无奈的事情。他们所担心的是,将来在两公里外复建的新古镇是否能带来更多的游客。而对于当地政府来说,如何解决好生存发展的需要和文化传承之间的冲突矛盾却成为了一个避不开的难题。远在重庆山区的酉阳县,交通的不便、能源的不足和资源的匮乏成为了改变山里人世代命运的瓶颈。而彭水水电站的建成,将为酉阳带来每年七八千万元的财政税收,这对于这个每年财政收入只有1亿元的国家级贫困县来说,无疑是一笔天大的收入。
在这些面前,古镇的搬迁成为了无可避免的选择。
吊脚楼的最后一天
4月12日上午10点,阳光穿过乌江江畔的几座山峰,打在龚滩古镇一片依山而建的吊脚楼上。87岁的土家族老人薛祖优坐在自家阳台上边晒太阳边拣着手里的折耳根,神情安详。
楼顶突然掉下来几块瓦片,在老人五米外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耳背的老人没有听见,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
这是薛家这座58岁吊脚楼的最后一天,雇来的拆迁工人们已经爬上了屋顶。家具已经陆续清空,瓦片和柱梁也将被先后清除,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这里将只会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拆喽,支持国家建设!”老人神色淡然,眼神却幽幽地瞥向了吊脚楼下乌江水面上过往的船只。
年轻的时候,薛祖优是乌江边搬运大军中的一员,靠搬运码头来往的货物,每天挣几毛钱。
29岁时他用多年背夫的积蓄买下这座吊脚楼,花了700元钱。转眼,他已在这里生活了58个年头。
老人所在的龚滩古镇在重庆市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被称作“重庆第一历史文化名镇”,以乌江边的这些吊脚楼远近闻名。古镇始建于三国时期,明朝时开始初具规模,它的形成与山洪暴发有关,垮塌的岩石填塞乌江而成滩,上下过往船只不能通行,逐渐形成古镇,鼎盛时期成为食盐、布匹、桐油等商品的重要集散地,往来商贾无数,也养育了像薛祖优老人一样的搬运工人。
从薛家往山坡下走的不远处,是古镇上最为知名的石板街。狭窄街道的两侧不规则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吊脚楼,青石板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绿莹莹的光。石板街上,随处可见闲聊晒太阳的人们、慵懒地眯着眼睛的狗,古镇的闲适仿佛让时间在这里停止。走在街上,乌江的涛声仍响在耳畔,随便登上一处临江的吊脚楼,山下绿如碧玉的乌江水和江对岸高耸入云的悬崖便可尽收眼底。
但4月中旬的龚滩古镇,时间突然加快了脚步。石板街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石板街了,忙乱取代了闲适,脏乱取代了整洁,拆迁工人取代了游人,而大锤敲击的声音则取代了乌江水的惊涛拍岸声。
吊脚楼在拆迁工人的吆喝声中被拆解成一根根木头,然后顺着山坡上的小石板路被搬出古镇,原址则留下一片杂乱的废墟。
一位重庆民间摄影爱好者架着相机,他说要用镜头记录下这最后的古镇。他说,这么好的地方,马上就要没了,心里的惋惜和痛心疾首无处诉说。
在“杨家客栈”的吊脚楼上,这位多次来镇上摄影的中年男人一再表达了自己的遗憾。虽然龚滩古镇以后还要在其他地方重建,但他说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杨家客栈”在江风中飘扬的店招,“冉家院子”里飘香的老鹰茶,三块钱一碗的土家特色“绿豆粉”……这些给“背包客”们曾经带来无限快乐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显然,龚滩古镇的时间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4月14日,石板街边的房子还剩下了不到一半。几日来穿行于街上的稀少游客和摄影师,随时都要注意可能从天而降的瓦片和脚下横陈的杂物。
4月15日,是签拆迁协议的最后一天,而古镇范围内的350户居民只剩下两户还没签协议。
4月25日,是所有房屋拆迁完毕的最后截止时间。
7月,乌江下游的彭水水电站开始蓄水。随后,原来的龚滩古镇将彻底成为历史。
一年之后尚未确定的某个时间,将在离龚滩原址两公里外复制起一座新的“龚滩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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