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程 光摄
3月16日广本召回；3月19日宾利召回；4月1日标致雪铁龙召回……汽车厂商一个个“召回令”令人应接不暇。据最新的统计数据，汽车召回制度公布3年多来，我国汽车累计召回数量已超过126万辆。“召回”给消费者带来多大实惠？当汽车越来越快地开进普通市民家庭，这个与百姓密切相关的制度，也变得越来越引人关注
50万辆车“回炉”，中国最大一次召回
3月21日，宁镇公路东方城48号，广本南京新港4S店的门口，应召回来更换配件的汽车排起了队。
上午10点45分，一辆“苏L”的本田雅阁停在店门口。驾驶员林辉说，昨天收到召回信，今天一早就从东台赶到了南京。工作人员告诉他，维修工大约需要两个小时能把车弄好，但是现在排队的车多，排队得要排两三个小时。
记者看到南京浦镇海泰制动设备有限公司的吴新天时，他正注视着工人摆弄他开来的那辆2003年出厂的白色雅阁。他说：“昨天收到召回信后马上打电话预约，今天早上8点就过江来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的，只好排队等着。”
4S店的副总经理赵永久告诉记者，这次广本召回雅阁、两厢飞度和奥德赛三款车，全国市场一共50万辆，这么大规模的召回，国内以前还没有过。广本的用户南京地区估计就有6000户，苏州无锡那边更多一些。广本召回的消息一出来，很多用户连打电话预约都顾不上，就急急赶过来了。“昨天我这个店一下子来了40多台车，今天估计肯定要超过50台了。工人忙得连轴转，五一以前，24小时都要上班。”他说，其实车主不需要这样着急的，这次召回期持续一年的时间。
最大规模召回，其实没必要？
召回这么多车，到底是什么问题呢？广本这次召回得最多的是2003年1月7日到2006年12月21日期间生产的各款雅阁轿车，共419613辆。厂家解释，主要问题是“助力转向油管在炎热气候的条件下受发动机舱温度和管内油温的共同影响，油管材料物理性能下降，可能会加速助力转向油管老化，导致助力转向油管出现渗漏。情况严重时，可能出现转向操纵力增加，方向盘转动沉重”。召回，就是更换散热性能更好的助力转向油管。
在厂家大张旗鼓地宣布召回的同时，记者却听到另一种声音，认为“其实不换也没事”。
南京一位熟悉内情的汽车经销商给记者透露，雅阁因为助力转向油管出问题的车一共才出现过两台，2004年和2006年各发现了一起。一般的车要在使用五六年，跑了十几万公里之后，橡胶管才可能会提前老化出现龟裂，龟裂很严重时润滑油会发生渗漏。他说：“这次召回期是一年，一直到2008年3月才结束。假如是大问题，肯定要紧急召回，哪能拖那么长时间啊？”
召回成了汽车厂家的“秀场”？
记者注意到，自2004年实施召回制度以来，全国共有31家国内外生产厂家进行了74次主动召回，召回车辆666304辆。这些召回基本上都是一些很小的问题，有人认为召回只不过是厂家借机“秀一把”。
对于“作秀”的质疑，广本公司的一位销售经理一笑了之。他说这次广本召回50万辆车，每辆车更换零件加上工时，厂家付出的成本大约在300元，按此推算，为这次召回厂家要花费1.5亿元买单。他反问记者：“要说广本是作秀，这笔出场费也太高了点吧？”不过，他也认为确实有很多厂家利用召回在“作秀”，他说，有些召回量非常少的，就几十台车，甚至几台车，也轰轰烈烈地召回，那绝对是“作秀”。
不管是不是作秀，记者调查发现广本此次召回，在车主中和销售市场上似乎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浦镇车辆厂的吴新天告诉记者，“制造业出来的产品，肯定有些缺陷出厂的时候是发现不了的，怕就怕企业发现问题不告诉你。我们从国外进口的很多配件也会发现质量瑕疵，有点缺陷能理解。”他认为厂家发现缺陷主动召回，是对车主负责的态度。
南京的石先生开着车来到4S店，看到光排队就要两三个小时，耽误不起时间，只好先走了。他说过两个星期再来看看吧，知道自己的车有问题，心里能不着急吗？石先生的雅阁车去年才买的，他说“新车出了问题，这个责任肯定在厂家。出了问题，通知你来处理，车主过来路上的花费，耽误的时间，这些厂家都应该有个说法吧。”石先生觉得好好的汽车，厂家召回，肯定是给车主造成了不方便，从这个角度上说，车主是受害者。虽然有怨气，不过石先生笑着说：“厂家发现了问题，知道弥补，已经很不错了，他们要是发现了问题不告诉你呢？”
厂家召回有缺陷的汽车，赢得消费者认同，这在市场销售中也有体现。广本南京一家专卖店的销售人员告诉记者：“我们这个店一般一个月销售120台车。宣布召回，我们店的销量没滑坡。就拿昨天来说，一天就走了8台车，是日平均销量的2倍。为啥？召回说明厂家对产品质量负责啊。”
消费者：该召回的没召回
召回制度实施后第一个“吃螃蟹”的是一汽轿车召回马自达6，当时的召回率高达95%。但此后却持续走低，现在的召回率大约只有30%。汽车厂家发出通知，主动要求免费维修，车主却懒得把车开过去“接受服务”，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车主觉得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没这个必要”。要是真的是什么大问题，车主肯定比厂家要急多了。
无关痛痒的质量问题轰轰烈烈“召回”的同时，当真正涉及产品质量或重大缺陷问题时，由于召回成本巨大，厂商往往采取非常消极的做法。甚至还有汽车经营者在销售过程中利用自身优势，隐瞒部分产品的信息和问题，不主动召回问题车，这也使得更多的消费者在同样的质量问题上进行投诉。
南京的严先生买了一辆长得很像“宝马”的越野车，特地换上“宝马”车标，过过瘾。但是他的烦恼也紧跟着来了。汽车左侧的后门关上后门缝里还能塞进去手指。下雨天，轮子上甩起来的泥水竟然还会从门缝里灌进车里来。换了一个门，结果还是不行。车灯、雨刮器、音响……问题不断地冒出来，车买了不到一年，结果跑了几十趟维修店。严先生说，他发现这款车的不少缺陷都是有共性的问题，但是厂家却根本没有召回，对出现的问题能拖就拖，跟他打马虎眼。
汽车业内人士认为，汽车召回，尤其是大面积召回，是只有一线品牌才能玩得起的“游戏”。很多二三线品牌的汽车产品要召回的太多了，如果真的“按规矩”发现问题就召回，这些汽车厂十家中要垮掉九家。
汽车维权不能靠厂家的“自觉”
一部汽车上有上万个的零部件，汽车厂家难以做到杜绝一切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江苏亿诚律师事务所律师刘绍奎认为，汽车召回，是汽车厂商对生产过程没有发现的缺陷产品进行事后补救的一种制度。对消费者来说，这是一种保护性的制度。召回发生的费用，从公平角度考虑，也不能完全由汽车厂商承担。因为，汽车的这些缺陷，是因科技发展带来的风险，具有不可预期性。也就是说，造成这些缺陷，不是汽车厂商的故意，而是由于当时技术的局限。如果这些缺陷是汽车厂商应该发现而没有发现的，汽车厂商就要承担责任。如果我们对汽车厂商过于苛求，一方面有违公平原则，另一方面，说大了，对科技发展也不利。汽车缺陷不是假冒伪劣。汽车召回看上去像合同责任，事实更多是产品责任。从法理上解释，汽车厂商与消费者都要为此承担责任。
刘律师的意见也代表了业界和学界的主流意见，但是对于消费者来说，现在的召回确实还远没有到令我们满意的程度。现实的问题是，厂家发现了问题，但是故意隐瞒，不主动召回，或者只就小质量缺陷实行召回，而稍大点的问题就装糊涂怎么办？
面对国内的厂商往往“只拍蚊子，不打老虎”的做法，一位网友的评论辛辣而深刻：“我们广大的车主往往是挨了一巴掌，得到一个甜枣！但是我们要是挨了一刀的时候，可能连这个小枣人家都不给了！现在我们能得到一点好处固然是好的！但是我们要是养成挨人家一巴掌，得到个甜枣还窃喜的习惯，那就是社会的悲哀了！”
2004年10月1日，《缺陷汽车产品召回管理规定》由国家质检总局公布并正式实施。但这个《规定》里面有些条文确实有点让人看不懂。例如，虽然在《缺陷汽车产品召回管理规定》的罚则一章中明确规定，主管部门可令厂家重新召回，但对厂家的处罚，除了通报批评外，只是处以1万至3万元的罚款。这点处罚，对于一个汽车厂家来说，恐怕连隔靴搔痒的感觉都没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款车实现强制召回，也没听说哪家汽车制造企业因为没有按规定召回而受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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