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华,一个三十多岁的广州土著女性,因为她那栋矗立在某市政工程工地内的绿色小楼而被人们称为“黄埔最牛钉子户”,尽管她对“钉子户”的称号表示出极大的反感,但这并不妨碍她坚守在这栋破败的小楼内,与日夜不停的噪音、遮天蔽日的灰尘以及来自各方的压力与不解为伴。
“我是家里的发言人”
3月26日,记者初次探访这座位于黄埔区石化路的绿色小楼,陆秀华并不在家,面对记者的询问,陆秀华的姐夫陆先生勉强吐露出一些情况。“我们不想太张扬,那样不好收场……”实际上,此时陆家二楼上,正高高飘扬着声援重庆钉子户吴苹杨武的横幅,吸引着过路者的目光。显然,这个家庭对于目前的状况,存在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张扬与低调,愤懑与平淡。果然,记者的车还没回到报社,陆秀华的电话已经追来了,她说“不能电话里谈,我来你们报社吧!……我要来,我要说!我立刻就来!我有车!”对于目前的状况,她有着强烈的倾诉欲,同时也希望媒体的介入能给事情带来巨大的转机。“我爸爸委托我做家里的发言人!”陆秀华说。不过,陆秀华并不是随意倾诉的人,以至于在一些街坊看来,陆家人的行为往往透着神秘。例如,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陆家会把屋子的外墙油漆成绿色,“平时,我也懒得向别人解释!”陆秀华说,房子外墙刷上绿漆,意喻“无力的小草”。
“我用房子谋生”
石化路这个巨大的工地在建设中,牵涉到的拆迁户有十余户之多,现在除了陆秀华一家,其他住户早已搬离。陆秀华一家已在这种极度喧闹的环境里住了近半年。“我的房子是用来谋生的”,陆秀华说,1980年之前,她的父母及5个姐妹都是黄埔区大沙镇文冲村村民。1980年、1982年,随着广石化、广深公路建设征地,陆秀华和母亲麦福弟办理了“农转居”,这个在当时看来人人羡慕的机会,却成了陆秀华眼中后来一切痛苦的根源。她说,转为城镇户口之后,本应属于她的征地就业安置指标被人占了,她没有工作,也没有福利。文冲村村民每年都可获得可观的分红,唯独她这个“市民”没有份。一家人生活窘困,无奈之下,只能盖起这个二层小楼,靠经营超市和甜品店维持生计。那几年,广石化的迅速崛起带来巨大的商机,很多工人成了她家铺子的常客。陆秀华说,靠着这间铺子,一家人过上了小康的日子。但现在铺子是门庭冷落。“希望保持原有生活水准”拆迁之于陆秀华,无异于从根本上颠覆她的生活。尽管,拆迁是一个大型市政工程施工需要,工程建成后,将带动整个片区的经济发展。陆秀华说,按照补偿安置协议,她获得的补偿款根本无法支持她在本地另寻地方延续生意。最初,有关部门也曾答应,在提供补偿的同时还可以为陆秀华安排工作,结果却发现,是让她去做清洁工。“不能说,有个地方安置我们就行了,还必须保持我们原有的生活水准啊!”她提出,要在原地给她一套面积差不多的商铺,继续开店。“她想得太美了!”广石化的周师傅说。附近的商铺,好一些的单价已上万,加上市政工程的利好,目前还在上涨,陆秀华要求已远远超过有关部门的承受上限。但一次次的谈判,陆秀华坚持自己的立场。她说,自从1月份最后一次谈判破裂后,有关部门再也没与她沟通,任由她“钉”下去。没有激烈的对抗,如今只剩下遥遥无期的等待。陆秀华的家人说,“就是耗下去”。“吴苹他们启发了我。以前,我就是觉得补偿太低,不公平,现在我知道了,我是在维护我的合法财产!”陆秀华说。但她始终对“钉子户”三个字耿耿于怀。“说我们是钉子户,那是一种侮辱,”她说,“难道我们愿意钉在那里?”针对某些街坊指责她影响市政工程施工,是不顾集体利益的说法,陆秀华反问,是不是为了集体利益,就可以随意侵害个人利益,“凭什么他们上天堂,我就得下地狱?!”3月29日,陆秀华只身前往重庆,声援杨武吴苹。4月2日,重庆气温骤降,陆秀华说冻得瑟瑟发抖的自己在轻轨上看到了“史上最牛钉子户”的最后几个小时:“2点钟的时候,我看到杨武在屋子里,情绪很低落。3点多,杨武接了个电话,立刻就高兴起来,吃了两个苹果,到5点的时候,他就卷好横幅旗子下来。……这事就这么和谐解决了!我就在轻轨上,看得很清楚。”从重庆回来,陆秀华大病了一场。昨晚她在电话里告诉记者,有关自己的报道出街后,事情仍没有进展,到目前“没人跟我们沟通”,但她希望能够与政府部门好好对话,也争取一个“和谐解决”。“同地段,同面积,可经营的店面,这个要求不能变!”伴着她话音的,是工地巨大的轰鸣声。本版采写 本报记者 方舒阳新闻来源:南方都市报tryshowAd(3,0,1);catch(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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