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 孙雯叹造化弄人

　　1991年，第一届女足世界杯在广州举行的时候，18岁的孙雯还刚刚在国家队崭露头角。但从那时开始，整整12年，孙雯书写了女足历史上的一个传奇。参加了第一到第四届世界杯的她，攻入11粒进球的她，经历了中国女足所有的辉煌和低谷。

　　如今，女足世界杯又回家了，但世界杯的赛场上却已经难觅她熟悉的身影。但孙雯并没有离开女足，作为第五届女足世界杯的形象大使，她依然在为女足运动的发展而忙碌。在世界杯抽签仪式之前，孙雯向我们讲述了她的故事……

　　1991年中国世界杯

　　首发？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1990年，孙雯第一次入选了商瑞华执教的国家队。1年之后，第一届女足世界杯就在广州举行，尽管她刚进国家队就获得了象征主力位置的9号球衣，但当时只有18岁的孙雯依然心怀忐忑：“当主教练告诉我，准备让我在第一场比赛就首发的时候，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感觉完全就在梦里，我甚至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生怕在比赛前会发生什么变化。”

　　当然，这一切最后被证明是孙雯过于谨慎了，揭幕战中她如愿地首发出场，主场作战的中国队也异常骁勇地以4：0大胜后来的亚军挪威队。在全队欢庆之时，只有电视机前孙雯的父母被弄得云里雾里，他们诧异地对望着：“雯雯怎么会在场上啦？”

　　在小组赛与丹麦队的比赛中，孙雯攻入了一个漂亮的远射，但她却来不及高兴：“第一个世界杯进球，当然会感觉很兴奋，但是比赛还得继续进行。而且那场比赛最后的结果是2：2打平，如果是赢球的话可能会更开心吧。”

　　在取得小组第一顺利出线后，1/4决赛中中国队面对的是当时实力并不出众的瑞典队。结果瑞典队凭借着中国队新任助理教练皮娅的一个进球，1：0淘汰了东道主。孙雯笑着说：“时间隔了这么久，当时的情况肯定也记不大清楚了。但是皮娅来中国之后这么一说，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进球的就是她啊。”至于瑞典人与中国女足的渊源，她还补充道：“后来我们去美国女足大联盟踢球，刘爱玲和赵利红加盟了费城冲锋队，皮娅就是她们的主教练，所以她一到北京就去了刘爱玲的家，还给赵利红打了电话。”

　　那届比赛，最终仅仅获得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第5名，让孙雯和整个中国女足都颇感失望：“应该说我们当时的目标是想争夺冠军的，其实在比赛之前，我们和后来的冠军美国队打过两场热身赛，结果是各胜一场。最后没进四强，确实挺遗憾的。”

　　不过，在广州举行的第一届女足世界杯还是留给她很多美好的回忆：“1991年、1992年是我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年龄还小，心理状态不够成熟，虽然也能够享受比赛，却无法驾驭比赛。”同样让她记忆犹新的是当时观众的热情程度：“当时中国才刚刚开放，可能很多人的业余生活还不是那么丰富，所以观众特别多，非常热情，我希望今年的这一届世界杯也能出现这样热闹的场面。”

　　1995年瑞典世界杯

　　练得太苦，那次特别疲劳

　　广州世界杯后，马元安接任了国家队主教练，但中国队仍然基本保持了当时的原班主力出征瑞典。孙庆梅等老将带领下的中国女足依然被视为冠军的有力争夺者，而此时的9号也已经日渐成熟。

　　“当时，主教练很欣赏我的才华，已经把我放在一个比较核心的位置上了，”孙雯回忆道，“但总的来说，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理状态不够成熟，觉得自己不能胜任，有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

　　在小组赛第一场与美国队比赛的最后5分钟，中国队在1：3落后的劣势下，连入两球，孙雯则打进了扳平比分的一球。孙雯说：“第一场比赛就进球，确实算是一个不错的成绩，不过最后几分钟我还有个机会，如果打进了也许我们还反超了呢。”

　　再次以小组第一出现之后，中国队1/4决赛的对手又是瑞典队，而且这一次东道主的身份已经互换。不过对于那一届比赛的场景，孙雯似乎已经淡忘了。“那场我们打点球了？打点球的话，我应该踢了吧，”孙雯笑道，“你看我真是老了，这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其实在那场比赛之后，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在最后一场小组赛之前，中国队曾经考虑过“放水”以避开曾经淘汰了自己的瑞典队。但队员们却坚决地表示，要用击败瑞典队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在那场点球大战中，门将高红神奇地扑出对方的两次射门，中国姑娘昂首晋级四强。

　　那届比赛，中国队最终取得了第四名，之后孙雯也进行了自己的反思：“其实从1991年一直到2005年，我们都处在世界女足的最高水平，和各支强队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不过那一次比赛我们总是觉得特别疲劳，主要是比赛前的体能储备期训练强度大太。后来我曾经遇到当时美国队的一位助理教练，她说那届世界杯美国队成绩也不好，主要就是之前练得太苦，我想对于我们情况也是类似的。”

　　1999年美国世界杯

　　没什么遗憾，尽力了就行

　　1999年的世界杯是中国女足运动的顶峰，“铿锵玫瑰”的称呼也由此而来。不过孙雯坦言：“我们在美国比赛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铿锵玫瑰’的叫法，这都是回国后才听说的。”

　　由于比赛在美国进行，东道主又把中国队视为头号劲敌，因而提供了一份“魔鬼赛程”，中国女足的队员们要不停地在美国的东部和西部往返、折腾。孙雯说：“来回奔波让我们总是忙于赶飞机，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吃得最多的就是方便面。”

　　不过充分的准备依然让中国队所向披靡。“之前，我们已经进行了环欧洲、环美国的拉练，就是为了适应这样的赛程，队员们心气高、能吃苦，我有预感我们能打出好成绩。”孙雯印象最深的是开幕前自己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话，“这一次请大家欣赏我们的表演。”

　　在和老对手美国队的决赛场上，中国队几乎处处受制于人。“那时候美国的天气非常热，比赛打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已经非常疲劳了。不得不承认，在身体素质上，我们没法和美国队的队员比，而且他们的体能训练也比我们要科学。”对于失利的原因，孙雯并不避讳，但那场比赛中国队仍然顽强地坚持了120分钟。加时赛结束前，范运杰的头球已经越过了对方的球门线，但裁判并未判罚进球有效。“可惜，当时我们的队员完全没有意识到球已经进了，都是之后看慢镜头重播才知道的，”孙雯遗憾地说，“没办法，裁判似乎从来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站在点球点前，哪怕是如孙雯般久经沙场，依然会心情紧张：“这可是世界杯的决赛，压力太大了。当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会不断地涌出来，可一旦有这样的念头，我就得马上‘掐’掉，保持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状态，然后上去踢了一脚。”

　　比赛刚一结束，当时的美国总统克林顿亲自前往更衣室看望了中国队的队员们。据说当时更衣室里本来是一片狼藉，听说美国总统要来了，大家只能忙不迭地收拾，场面十分滑稽。当时孙雯还和克林顿合了影，西装革履的克林顿把手放在孙雯汗水淋淋的肩膀上，显得亲切而诙谐。

　　4：5点球惜败，是中国女足离世界最高峰距离最近的一次，但倔强的孙雯说自己并不遗憾：“真的没什么，尽了力了就可以。冠军是一种荣誉，真的拿到了，对于我的生活也未必会有直接的影响。”

　　2003年美国世界杯

　　我们输了对手不敢相信

　　由于非典的影响，原本将在中国举行的第四届世界杯被迫“移居”美国，这给中国女足的备战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其实是不是完美谢幕我并不在意，但改变比赛地对于我们心理上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而且这也让我们的准备工作进行得非常仓促。”

　　当时中国队的实力已经有所下滑，亚洲老大的位置都受到了朝鲜队的挑战，不过凭借着国际大赛的经验，依然以2胜1平的成绩顺利出线。但在1/4决赛中，她们竟然在控球率超过70%的情况下，被名不见经传的加拿大队以1：0淘汰。

　　“后来有几个加拿大队的队员告诉我，之后她们再看比赛录像，根本不相信自己竟然赢了中国队，”孙雯如是说，“那场比赛太遗憾了，加拿大队赢得非常侥幸，而我们的进攻也许真的欠缺了一点运气。”

　　2007年中国世界杯

　　为自己为球队都不该再踢了

　　2005年，孙雯曾经短暂复出，当时很多人认为她会继续出现在2006年奥运会和2007年世界杯的赛场上。但孙雯向记者坦言，自己并没有想得那么远。

　　“当时马指导重新担任国家队主教练，给我做了不少工作，所以就复出了，”孙雯说道，“但我当时的想法也就是带一下年轻的队员，并没有想过奥运会和世界杯。但是之后膝盖又动了手术，我感觉继续踢球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好处，对球队也不会带来太大的帮助。”

　　退役后的孙雯继续了自己在复旦的学业，几乎每个周一到周五都在校园里度过紧张的学习生活。但作为女足世界杯的形象大使。

　　凡是女足世界杯的宣传活动，她都会抽空出席，而在幕后她还承担着许多商务开发工作。上周二，她还在为女足世界杯的球队联络官授课，周末又匆匆赶往武汉担任抽签嘉宾。同时，她也表达了对于洋帅多曼斯基的期待：“她是一个非常严格的教练。严格的教练正是目前中国女足所需要的，所以从这一点上讲，她非常适合带领中国女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