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意义的习字,是从描红开始的,时间虽已过去70多年,但被先生圈红批注时的快乐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事实上,多年后我翻看原来的描红本,有些字也未必值得圈红,那纯粹是先生对传道授业解惑的一种理解,更多的是出于勉励与关爱。从这个意义出发,我圈点正在书法创作道路上勤奋跋涉的高军法,便无可厚非了。
高军法是总参某部一名正团职干部,20年前,认识他的时候,这个朴实的山东小伙子,还是装甲兵技术学院的一名战士,给我的第一印象除了不怕吃苦,就是还有点“执拗劲”。
有件小事,至今让我难以释怀,当时他参加了中国书画高级研修班学习,上课的地方位于崇文区的方巾巷,而他的单位远在丰台区的长辛店,往返一次少说也有二三十公里,可能是因为当时经济条件比较拮据,每次他都是骑自行车上课。记得有一次下晚课,到了公主坟附近,车子链条断了,路边修车的铺子都已关了门,没有办法,他只能摸着黑,顶着凛冽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推着车往回走,差不多3个多小时才到单位,躺下后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在这种情况下,假如换了别人,第二天可能就休息了,同室的战友也劝他请个病假。谁也没料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和往常一样背起书包出发了,因为有萧劳、董怡如先生的课,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坐的是公交车。因身体虚弱,途中他还吐了几次。那天他上完了全部的课时。在书画研修班求学的两年里,高军法一直是风雨无阻,从没迟到、旷课。熟悉后才知道,小时候,因为家庭贫寒,他经常在河滩用树枝作笔练字,在山崖石头缝里扒蝎子卖钱换取纸笔。当兵后,他更是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苦心习字。或许是因为身同感受,或许比较喜欢他那股挑战自我的“执拗劲”,我们成了忘年交,成了共同学习探讨书法艺术的好朋友。有时,问他是因为性格执拗喜欢上书法,还是因为喜欢书法才变得性格执拗。他总是笑而不答。实际上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两者兼而有之。
“吾尝谓,学书之道,惟勤与悟,勤能补拙,悟则生灵,此学书之妙途也……”这是我在2001年10月写给高军法的一段书评,谈及个人几十年来创作的一点感受。书法艺术无止境。尤其对书风没有完全定型的创作者来说,我觉得这种方法是不可回避的。“选拓临仿脱变飞”,是大多书法爱好者创作的路径,高军法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绩,就在于他能够把握书法创作的基本规律,尤其谨记了“勤”和“悟”,使这两个翅膀同时着力,故而,成就了他今天飞翔的可能。这些年来,他陆续在军内外大赛中获奖,取得了不少荣誉。“勤”自然不必说了,就“悟”而言,我感到,他在对传统文化深刻思考,以及不断否定自我、超越自我的过程中,磨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眼光。着实,高军法的书法是从临帖开始的,他认为,万丈高楼起于九层垒土,传统是基石,没有坚实的基础,就好比在沙子上建房子,建得再漂亮、再壮观,终究经不起风吹雨打。所以,这些年来,他用大量的时间研习古人的碑帖,楷习《颜家庙》,行习《圣教序》、《兰亭序》,隶习《张迁碑》,等等。研习之余,他常常用理智、冷静的思考,咀嚼古人优秀书法作品内在的艺术精华,从而使碑帖兼融的路子在他脚下越走越宽。同时,他还注意从今人的优秀作品中吸收养分,参酌融化,互为滋养,形成了对书法艺术独立的理解。特别是他能够从自己失败的创作经历中,领悟出书如其人才是创作上层的道理,实在难能可贵。尽管这种定位准确与否,还需要更深地探求和考证,但他这种大胆思考,善于总结的精神,对于一个奋发向上的中青年书法家来说,无疑是可取的。事实上,从他现在创作的作品来看,结字严谨,用笔劲挺婉丽,无狂野之态,又极富书卷气,这正是从他性格中透溢到笔端的一种精神品质。
笔墨当随时代,艺术真正的生命,在于服务社会,回馈人民。从1995年加入中国书协以来,高军法除了为部队官兵进行大量创作外,还自觉承担一些服务社会的责任。2002年,为纪念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同志诞辰80周年,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办,在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举办了“高军法百屏书法展览”。尽管展览不到一周的时间,却在军内外引起了很好的反响。抗击非典、东南亚地区发生海啸、申奥成功、载人航天实现千年梦想……都留下了他的种种墨迹,他始终用一名书法创作者的激情与热忱,传播中华文明,传播传统文化。由于他的辛勤努力,2005年中国书法家协会召开第五次代表大会,他作为全国为数不多的会员代表出席,此后,又成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国际交流委员会委员。
作为一位年近八旬的老朋友,要圈点年轻人,对待年轻人的缺点,我所能做的,更多的是包容理解,更多的是寄于期待。去年,胡总书记在全国第八次文代会第七次作代会上语重心长地说,一切有理想有抱负的文艺工作者,都要做到德艺双馨,积极履行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职责。我想,对于任何一个有眼光、有抱负的书法同道来说,这无疑是最准确的进取方向,最好的动力源泉,前进的路在脚下,成功和希望也在脚下。(图为书法家高军法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