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费，向左还是向右

　　江苏商报报道 商报记者 杨余德 报道

　　在移动和联通相继宣布实行手机单项收费后，为消费者所诟病的长途漫游费何时能从手机收费单上消失，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

　　4月25日，从南京移动传来消息：为迎接五一黄金周的到来，南京移动推出定向漫游套餐，5月1日～5月31日，办理此套餐的用户可在指定区域内享受优惠的漫游通话费，接听和拨打都只需要0.5元/分钟（包含漫游费和长途费）。

　　南京移动相关负责人表示，定向漫游套餐此次暂定开通一个月。用户只需支付1元的功能费，即可指定国内任一省份、自治区或直辖市作为漫游优惠区域，享受在该地区的低价漫游通话费。相对于原先的漫游资费（1.5元/分钟），此套餐无疑优惠了不少。

　　由于此前漫游费曾在全国“两会”上引发激烈讨论，因此此次“南京移动漫游优惠”的消息再次引起人们高度关注。

　　对于漫游资费是否会全面降低或彻底取消，记者被告知“未得到任何通知”，“完全取消月租费目前还不现实。”与此同时，学术界围绕漫游费能否彻底取消的争论，也明显地分成了“极左”和“极右两派”——有人认为“漫游没有任何成本，完全能够彻底取消”；有人却认为“运营商需要付出成本，漫游费肯定不会取消”。

　　漫游费一石激千浪

　　在本月早些时候，广东移动率先试水“免漫游费业务”。

　　消息称，即日起，广东移动正式向全省推出“12593优惠新干线”的业务，广东省的全球通、动感地带、神州行和大众卡在内的所有用户，在拨打国内长途或国内漫游时，只需在号码前面加拨12593，就可以享受免长途费和漫游费的优惠。这项业务，不需要提前申请，也不收取月租。用户使用该项业务后，漫游费将被免除，例如全球通用户，在国内漫游或拨长途时，话费总共为0.39元/分钟，与本地基本通话费一样。

　　随后，记者从江苏移动获悉，自5月1日起，江苏移动对全省用户推出“定向漫游”包月业务，包月费为1元/月。市民可以指定国内任意省市或江苏省内某一城市制定“定向漫游”业务。期间，在该定向“漫游地”内拨打和接听电话资费，将不收取漫游费，电话资费均为0.5元/分钟。据悉，此项业务适合江苏省内的神州行和动感地带的资费标准，不包括全球通用户。

　　江苏移动相关人士表示，这是目前推出的唯一一款免收漫游资费业务，此项业务的开通时间只是从5月1日至5月31日，在5月31日当天会统一关闭所有用户的此项业务。

　　对于如此短暂的免漫游费业务，江苏移动相关人士表示，资费问题由公司统一规定，目前得到的确切消息是这样。至于一个月后，公司会不会调整方案计划，现在还无法判定，“延长此项业务也是有可能的。”

　　对于江苏移动是否会彻底降低或取消漫游资费，记者被告知，目前未得到任何消息，“完全取消月租费目前还不现实。”

　　广东移动、江苏移动近期的举动使他们成了打破漫游坚冰的先行者，他们此举会在业界形成怎样的影响？我们离真正的免漫游费还有多远？记者采访了多位著名电信专家，针对几大争论点，他们各抒己见，提出不同的见解，同时使得漫游费今后的去向更加扑朔迷离。

　　争论焦点一：成本为零还是有成本？

　　漫游费收得到底合理不合理？对运营商来讲，漫游费成本到底是多少？对这一问题，江苏移动相关人士并不愿多解释。只是大概地告诉记者，漫游费牵涉省间和网间结算问题。而网间结算政策也是由国家制定的，结算政策不改变，漫游费就很难改变。

　　至于电信运营商到底为手机漫游付出了多少成本？运营商表示，漫游到底需要多少成本，其计算方式无法对外行人讲明白，其中涉及到各项收费之间的结算，以及和其他企业之间的结算。况且，成本是一个企业竞争的核心，不可能对外公开。

　　观点：漫游费零成本

　　代表专家：著名电信专家、北京邮电大学教授阚凯力

　　阚凯力从一开始就站出来反对运营商，他坚称“漫游费对运营商而言，没有任何成本”。

　　这位电信专家在接受江苏商报采访时，举例指出：例如，在江苏注册的手机用户来到北京，拨打电话时，会向北京的移动网络要求服务。北京的网络看到这个手机号不是北京的，就向江苏的网络询问；而江苏的网络在自动查询后，也只需要自动回复即可。最后，北京会把一段时期后的计费信息传送给江苏，作为江苏向用户收取费用的依据，如此而已。

　　阚凯力认为，由此可见，手机建立漫游的全过程，不过是在北京(漫游地)和江苏(注册地)之间，传送几个由计算机自动生成、比普通电子邮件还简单的信息而已。此后，这个手机在北京拨打北京本地的电话时，仅仅通过北京的移动网络就把电话接通了。

　　“这个在北京漫游的江苏手机，在拨打北京本地的电话时，与北京本地用户的手机没有任何区别。由此可见，手机漫游的成本仅仅是为建立漫游而传送的几个信息而已，与高额漫游费比较几乎为零。”阚凯力认为，所以漫游费完全是对外地手机的“歧视性收费”。

　　而有一些业内人士甚至提出，手机要在不同的基站之间切换，所以移动通信的交换系统比固定电话复杂，并以此作为收取漫游费的依据，这“完全是有意偷换概念”。众所周知，移动通信的本质就是“移动”，即使在本地使用，也必须随时在不同基站之间切换。所以，移动通信的交换成本已经完全包含在本地通话费中了，与不同省市、地区之间的漫游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

　　观点：成本客观存在

　　代表专家：通信世界网社长及主编，著名电信观察家项立刚

　　国家信息产业部电信经济专家委员会秘书长杨培芳

　　赛迪顾问通信产业研究中心高级咨询师绎明宇博士

　　项立刚在接受江苏商报采访时表示，从去年以来，就有多位媒体就手机漫游费问题采访过他，他的观点一直很明确：国内手机漫游费肯定不会取消。“因为手机漫游时运营商需要付出成本。在有成本投入的前提之下，无收益的买卖，任何一个商家都不会同意。”项立刚认为，手机漫游是有成本的。他举例指出，运营商建设一个网，本来可以没有漫游。“北京一个网，用户在北京打电话可以，但是到了天津就打不通了，要打就打长途。北京的用户到天津，需要进行认证，需要在天津接入，这都需要管理平台和数据库的支持，要进行资料的交换。以后还要进行内部结算。如果没有漫游，这些事都不需要做的，当然就没有成本。要做这些事，就会有成本开支。”

　　项立刚指出，随着网络建设的完全，现在的成本已经大大降低了，但是并不能说明其没有成本。

　　杨培芳教授也对记者表示反对“零成本”之说。他说，手机漫游的成本是很低，但绝不是零成本。

　　“阚凯力的计算方式不科学，不能因为漫游是移动网络中的一项附加功能，就不把它算作成本之中。成本很低，和零成本仍有区别。”

　　杨培芳也打了一个比方，假设一个电信运营商设置的某一个发射基站的容量是1000部手机，目前其基站只被100部手机占用，成本价肯定是最高限，当这个基站里使用手机的量达到了它的上限，成本就降到了最小值。“它的成本不是一味下降的，它不是简单的反比关系，而是对数关系。一旦超过了设定的规范，就要另行设置，增加容量，也就是说要增加成本了。”

　　绎明宇表示，手机漫游费事实存在。因为联通、移动两大运营商各个省份公司划分开来继续结算的，他们分别对手机用户提供服务，独立核算，一个北京用户来到江苏，占用的是江苏省移动公司的网络资源，该用户在江苏本地所产生的话费，北京移动之后得与江苏移动进行结算，牵涉省间和网间结算。漫游费用的成本主要集中在运营商之间的费用核算。

　　“各省移动网络之间主要依靠省级和国家级的通信光缆连接，这些光缆除了一次性网络铺设投入外，还必须不断维护，产生大量维护费，正是这些光缆的畅通才能保证用户正常拨打长途和漫游异地。这些都算其成本。”绎明宇在电话中对记者说。

　　争论焦点二：漫游费能不能取消

　　“上世纪90年代为了保护西部地区发展而设立的漫游费，现在已经走向反面，变成了保护东部地区高资费和暴利的‘开瓶费’。”阚凯力的态度异常强硬，并无所顾忌地站到了运营商的对立面。

　　也有一些官员和专家站在大众的对立面，表示不赞成取消漫游费，理由则浅薄得可笑：“取消漫游费对固话冲击太大，而固话的稳定性决定它的必不可少，因此不能一蹴而就。”难道国外就没有固话？

　　不过相对于上述可笑理由而言，还有一批专家从理论和实际进行分析后，给出的漫游费结局则可以关注一下。

　　阚凯力：必须强制性取消

　　“漫游费是运营商讨价还价的砝码，是各地运营商避免展开竞争所实行的区域保护。”阚凯力说。

　　他介绍，如果取消了漫游费，就从实质上撤销了不同地区之间的保护壁垒，成为一个全国性的“自由贸易区”。这样，我国各地将立即出现本地和外地几十家移动运营商竞争的局面，不但使任何暴利资费没有容身之地，有效地保护了消费者的利益，而且可以大大降低移动运营商高达20%以上的暴利，有效扭转中国移动“一家独大”的不平衡局面。

　　“某一省份的运营商所面对的竞争对手不是一家，而是六十几家竞争对手。毫无疑问，移动运营商对取消漫游费的后果十分清楚。”

　　阚凯力认为，通信运营商是垄断行业，纯属暴利。2002年中国移动通信集团在全国最后一个地区实现了盈利，中国移动几年来的税后净利润都高达20%以上，远远高出世界上任何电信运营商，已经成为行政垄断保护下的暴利行业。所以，保护消费者的利益已经成为我国移动通信事业的首要问题，取消漫游费的条件已经成熟而且成为必要。

　　阚凯力称，移动运营商漫游费收得很不合理，他们是绝不会主动提出降低或取消漫游费的。“广东等地目前推出的也仅仅是变相套餐形式，与本质上取消漫游费还有着很大的区别。手机用户哪天能享受真正免除漫游费，或将又是一个漫长等待的过程。”

　　项立刚：肯定不可能取消

　　项立刚则表示，手机漫游有成本，因此漫游费不可能成为免费午餐。“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漫游费也是一个管理手段。虽然现在我国的移动通信定价是政府指导，但是各地根据自身的经济情况，竞争情况，已经大大打破了定价体系，应该说全国各地的通信费价格都是不同的。而且这个过程中，除北京这样核心城市之外，大量的消费者还是得到了实惠的。”

　　“如果取消漫游费，很容易出现这样一个情况：天津的手机费比北京便宜，那我们就会拿天津的号到北京来用。这样就出现‘钱是天津收了，事情却是北京在做’，这不仅是移动公司内部管理的问题，也很容易会出现技术和服务方面的问题。”项立刚说。

　　另外，如果取消漫游费，各地将会实行移动通信产品全国统一定价。项立刚认为，若出现这种情况，一是不可行，二是不合理。中国的各地经济发展非常不平衡，收入水平相差巨大，竞争情况也不一样，统一定价一般都是定中间价，那么受损失的还是经济不发达地区的消费者。

　　“因此，手机漫游费的价格在一个过程中逐步降低，这是可能的，也是应该的，但是取消手机漫游费，这是不现实的。”

　　绎明宇：只能逐步降低

　　之前，曾有传言，中国移动有意取消漫游费。一些专家对此表示，中国移动若取消漫游费，这样的做法肯定会逼死其他小公司。

　　“在通信行业，中国移动已是一枝独秀。”杨培芳介绍，中国的电信市场不是一个充分的市场，而是一个有缺陷的，也没有形成一个有效的竞争格局。一旦移动将价格降到底，就能把联通逼死，包括中国电信其他公司。“漫游费已经不是中国移动的主要盈利模式了，即便取消了漫游费，对移动公司不会有什么影响，至于对其他公司的影响，则是致命的。而国家斥巨资打破电信垄断的计划也将付诸东流。”杨培芳认为，取消漫游费的可能性不大。

　　绎明宇则认为，之前，移动公司降低手机资费，并不是出于公司本身意愿，是社会舆论压力迫使其做出了部分让步。而在漫游费方面，移动、联通分别有各自的定位，错位经营，形成各个定位范围内的垄断。

　　广东移动和江苏移动近期的举动，是该地区运营商的一个创新举措，这些举措是优惠纳客源的方式。“运营商不可能取消漫游费，只会逐步降低，而这幅度目前还无法估计，很大程度上仍然是通过各种套餐的形式，这又将是一个漫长等待的过程。”绎明宇说。（3版《重磅》）

　　(编辑 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