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帝汶新老华人的故事
《环球》杂志驻雅加达记者/叶平凡
在东帝汶,华人的身影随处可见。新来闯荡的同胞犹如走钢丝,既要提防深不可测的商业风险,又要防范随时袭来的政治危机。
“前途堪忧”
4月11日,东帝汶独立以来的第一次总统选举变得扑朔迷离,舆论纷纷表示对未来局势的担忧。
坐在自家网吧里看新闻的小齐叹了口气,吐出四个字:“前途堪忧!”他面前是一台漂亮的TCL牌21英寸宽屏液晶显示器——这样配置的电脑,网吧里还有8台。初次进去的人都会被在帝力还有如此“豪华”的网吧设备而感到惊讶。
可是现在,小齐心中祈祷的是2006年那段烧杀抢掠的恐怖经历不要重现,自家的网吧能平平安安……
2003年,在朋友的介绍下,黑龙江大庆人小齐与人合伙在东帝汶开了一家网吧。“当时认定东帝汶刚独立,百废待兴,而网吧是个空白,肯定有商业前景,于是就过来了,”小齐回忆说。
带着全家的积蓄,小齐只身来到人口十多万的东帝汶首都帝力,开始了创业生涯。万万没想到,积蓄搭进去了,父母请过来了,在小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东帝汶的局势却急转直下。
“从去年3月开始,帝力就开始乱了,街头不时有人斗殴厮杀,互扔石头、长矛啥的,对面的屋子也被烧了,我们成天提心吊胆,哪儿也不敢去。晚上儿子就睡在网吧那个屋的地上,我和他爸就在里屋歇着。”齐妈妈说。
坚持到最后,齐家看看形势还是不对劲,老齐夫妇搭上使馆安排的撤侨飞机回国了,留下儿子看店。8月份局势好一点了,二老又赶在东北入冬前回到帝力。
最近几天东帝汶大选,大批国际媒体的记者云集帝力,不少记者找到齐家网吧发稿或上网查资料,所以生意比往日好了不少。即便这样,老齐脸上的皱纹还是无法舒展开。
“成本太高了,20多平米大的店面再加一个小房间,每月租金就600美元,而网络月租费1100美元,再加上电费、水费、机器损耗,一天100美元的收入才够收支平衡。但是从去年骚乱直到现在,生意一直清淡。”每日哗哗往外流的费用好似一座大山把老齐都压弯了腰。
“要说回国,我和他妈是早不想在这儿呆了,可几年的心血全投入到里面,本钱到现在还没有收回来,只能先守下去了。好歹网吧还可以为咱中国人挣个脸,来我这里的都是高端客户,什么联合国雇员、记者啥的,你去看看附近韩国人和本地人开的网吧,都没有我这里条件好。”老齐自我安慰似地说。
乡情难移
在齐家的网吧,如果呆上足够长的时间,就可以看见形形色色的中国人,他们中有在东帝汶贩卖中国廉价小商品的福建小老板,有在中国援建东帝汶工程做事的建筑工人,也有从事地下产业的妙龄女郎……
无论是靠力气挣钱,还是靠脑袋挣钱,抑或靠身体挣钱,他(她)们到网吧都是直奔仅有的两部长途电话。一根细细的电话线,连接着远隔重洋的家乡和游子。
每到这个时候,网吧内就响起中国各地的乡音,福建的、江西的、湖南的,即使听不懂,但那份亲切、那种兴奋不懂也明。
从这些同胞们打电话时的音调大小可以感觉出他们中大多数并没有受过良好教育,似乎只有声音更大,遥远的对方才能听得清楚,引得在网吧内上网的白人老太太频频侧目。可老太太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中国人对家的那份眷念。
把根留住
在东帝汶,如果看见一副华人面孔的人用当地的德顿语与人流利交谈,请不要惊讶。他们的祖先早在200多年前就来到这个曾经盛产檀香木的岛屿,并扎根下来。
东帝汶华人商会秘书长饶李祥先生说,东帝汶华人祖籍多为广东梅县,属客家人。上世纪70年代初,东帝汶华人最兴旺的时候曾一度达到3、4万。由于那时候东帝汶还属于葡萄牙的海外领地,因此华人多拥有葡萄牙国籍。
然而,印尼1976年出兵占领东帝汶成为岛上华人历史的一个转折点,自此华人数量锐减下来。进入21世纪后,东帝汶的华人大概仅剩下千余人,其中不少是因为生意原因留下来的。
饶李祥先生在当地的华人朋友中,有开电器店、食品店、旅店的,有做机电设备、经营咖啡种植园的,虽谈不上巨富,但靠着勤劳和聪明,大家生活都过得不错。
“因为我们会德顿语、葡语、英语,还有中文,我们了解东帝汶,又知道怎么和外面世界打交道,所以在东帝汶经商有立足之地。”饶先生说。
但是,东帝汶华人聚会的时候,也会谈到他们忧心的事情,当地的中文教育近年来已经中断,帝力原有的一所中文学校2006年在骚乱时也被烧毁。
电器店谢老板感慨地说:“我们希望中华文化能在东帝汶继续保留下来,校舍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缺少师资。如果有了老师,我们把学龄儿童召集起来,甚至把当地的孩童也邀请过来,这样学校就能办起来了。”
另外有人说,年轻一代的华人对祖国文化、语言逐渐生疏,甚至没有机会接触了,就会渐渐忘了本,这是很危险的事。
目前,当地华人正筹划在帝力恢复开办中华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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