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依法保护

　　本报通讯员 蔡涛 本报记者 储皖中

　　胡明方与曹文志都从事文化活动的策划工作。借鉴云南普洱茶文化中的传统贩运方式，胡明方于2004年10月9日创作完成文字作品《首届“马帮茶道？瑞贡京城”普洱茶文化北京行总体方案》(简称《北京行方案》)，并进行了版权登记。

后胡明方与云南中新对外新闻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简称中新公司)签订协议，约定双方共同实施《北京行方案》。随后，两原告与“首届‘马帮茶道？瑞贡京城’普洱茶文化北京行活动组委会”(以下简称“北京行组委会”)签订授权合作协议书，约定三方授权中新公司负责组织实施“北京行活动”。随后，“北京行活动”开始实施。

　　曹文志在2005年2月7日前一直与胡明方合属办公，并曾担任“北京行组委会”副秘书长。2004年12月16日曹文志与“北京行组委会”另一副秘书长张子文共同印制并散发了20份《投资云南》文字材料。该《投资云南》文字材料首页抬头写有“著名策划人曹文志、张子文先生云南项目推介”，第二页上部写有“招商项目：马帮茶道”及“知识产权编号”、《北京行方案》的版权登记号，中部有项目文字简介一段，下部写有项目单位名称“马帮茶道？瑞贡京城北京行组委会”、联系人“曹文志、胡明方”、联系电话及传真号、联系地址及邮编。2005年2月7日，“北京行组委会”在报纸上公开声明将曹文志从该组委会除名。2005年2月5日，北京亚视星空国际文化艺术交流中心与西双版纳州政府决定共同举办“马帮贡茶万里行”活动(简称“万里行活动”)，曹文志任该活动项目总监，该活动的组委会于2005年3月30日制作了《马帮茶道万里行》文字资料，随后该活动也开始实施。胡明方和云南中新对外新闻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认为，曹文志和北京亚视星空国际文化艺术交流中心(简称“交流中心”)的上述行为既侵犯两原告著作权，又构成对“北京行活动”的不正当竞争，将两被告诉至法院。

　　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根据原告提交的著作权登记证，可以认定胡明方系《北京行方案》的著作权人，对其主张确认其为该作品的著作权人的诉讼请求依法应予以支持。但对于“‘马帮茶道？瑞贡京城’系列活动策划实施方案”，原告不能证明该方案是著作权法上的作品，故应驳回针对此部分的请求。其次，两原告使用实施《北京行方案》的活动不属于著作权法中规定的表演活动，两原告不能主张拥有该作品表演权。两原告使用实施《北京行方案》再现的是作品中不受著作权法保护的内容，即再现的不是对这些内容的表达，而是该作品的构思和思想，故其活动不属于著作权法上的复制活动，依此活动所主张的权利不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九条第(十七)项规定的应当由著作权人享有的权利范畴。因此，原告关于请求确认其享有《北京行方案》的使用实施权的诉讼请求无法律依据，予以驳回。另外，法院认定《投资云南》文字材料系曹文志在“北京行组委会”工作期间履行职权的行为，该行为的主体系“北京行组委会”而不是其个人，故其制作该文字材料的行为并未侵犯原告《北京行方案》的著作权。将《北京行方案》与被告交流中心制作的《马帮贡茶万里行》文字材料比对来看：虽然《马帮贡茶万里行》的构思与原告作品的构思相似，但并不导致对《北京行方案》构成侵犯；另一方面，两部文字作品和材料在文字表达上没有相同之处，从内容上看，两部作品在表述云南古代马帮贡茶文化方面有共同之处，但这是公知的历史知识，任何单位及个人均可根据此历史知识开展创作与表达，甚至是一些不可避免的相同的优化表达。故，法院认为《马帮贡茶万里行》文字材料并没有侵犯原告《北京行方案》文字作品的著作权，被告组织的“万里行活动”亦不可能构成对原告合法权益的侵犯。

　　此外，关于原告认为被告组织的“万里行活动”对其组织的“北京行活动”构成不正当竞争的问题。法院认为，“北京行活动”是一个介绍、推广古代文化遗产的文化活动，其并不是以提供商品或服务为目的的商业活动，该活动涉及的领域并非反不正当竞争法规范的商品交换和服务提供领域。因此，两原告称“北京行活动”系一个知名商品没有事实及法律依据，其认为被告对其实施不正当竞争行为的主张不能得到支持。

　　为此，昆明中院依法作出一审判决：确认原告胡明方系《首届“马帮茶道？瑞贡京城”普洱茶文化北京行总体方案》文字作品的著作权人；驳回原告胡明方的其他诉讼请求；驳回原告云南中新对外新闻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诉讼请求。

　　宣判后，双方当事人均服判未上诉。

　　评析

　　本案系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产生的纠纷，所涉及的文化遗产是一项古代商业活动———古代云南南部普洱茶产区将茶叶通过马帮驮运的方式销往国内其他地区的商业活动，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传统社会生活方式。现行法律法规对此类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利用无相应规定。此类文化遗产的特点是没有有形载体进行固定，目前在对此类文化遗产进行弘扬、利用的过程中往往会产生很多法律困惑和纠纷，准确划分利用过程中产生的私权部分和公共部分的界线，在保护公共利益不受垄断性私权的不当侵害的基础上维护正当私权，是司法权在构建此类和谐关系中应当起到的作用。

　　该案审理的亮点在于：一是准确认定知识产品享有的权益及其权益归属，依法确认了原告享有的著作权，针对该案著作权的特殊性，合议庭通过与通常的著作权进行比较，对著作权人的权利内容、应具有的权能在法理、法律上作了深入透彻的理论和法律阐述，从而正确认定被告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行为不构成对原告享有的著作权的侵害，依法驳回了原告的诉讼请求。在法律适用上有突破性发展，依据立法精神和法律，对《著作权法》第九条第(十七)项的兜底规定进行了大胆解释，体现了审判法官创造性司法的能力；二是正确区分了反不正当竞争法和著作权法调整领域适用法律应当具备的条件，保护了合法的正当竞争；三是在实体处理上既注重了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保护了大多数人的共有权利，同时对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创新的特殊权利人的权利也给予了相应的保护，兼顾了社会整体利益和个人特殊利益的平衡，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果和法律效果。在各地都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情况下，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比较丰富的云南省，此案的依法审理，对如何保护和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典型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