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送来流浪汉，医院为难

　　扬子晚报网消息5月8日上午11点多钟，南京市夫子庙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说在夫子庙大四福巷一个水果店前有人醉昏在路边，醉汉的情况很不好。派出所陈警官立刻驱车赶到现场。随后陈警官将昏倒的人送到了秦淮区定点救助医院——秦淮医院。

但没想到，这一送却送出了麻烦。警察认为，这个人昏迷不醒，显然需要救助；医院认为，是不是救助对象要救助站点头，否则警察付钱；而救助站认为，不管什么人，醉汉肯定不在救助范围内。

　　三方都为难，那这个醉汉由谁救助呢？最后，这个醉酒流浪汉还是得到了例外的“照顾”，但是其中的问题应当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

　　110尴尬——救了人还差点付医药费

　　当天上午，陈警官赶到现场看到，醉汉是个中年男子，满身酒气，小便失禁，浑身肮脏不堪，人已经昏迷不醒，旁边还有个“沱牌”曲酒的空瓶子，很显然这个人喝了不少酒。当时醉汉不能动弹，根本就进不了警车，陈警官就向路人借来了一辆三轮摩托车，请几个人将醉汉抬上三轮车，送到了秦淮医院。秦淮医院是秦淮区定点的救助医院。

　　但让陈警官没想到的是，手续办了几个小时也没办好。要说医院的要求也不过分，就是你警察如何证明这个人是救助对象呢？如果是，一切好说。如果不是，费用由谁出？陈警官当时急着要处另外一个警，但一位年轻的医生就不让他走，一定要他安排好醉汉再走。这位医生的意思，如果醉汉不是救助对象，那警察就要出这笔医疗费。陈警官很为难，送这样一个人已经耽误了他不少时间了。而且醉汉又脏又臭，都是他们警察抬上抬下的，现在还要贴一笔医疗费，这显然是强人所难了。几经协商，医院要陈警官和南京市救助管理站联系，让救助站同意这个人是救助对象才行，陈警官只好答应。陈警官等人好不容易将醉汉安顿好，医院也开始给醉汉输液了，这一折腾就到了下午3点多钟了。

　　陈警官随后和救助站取得了联系，并向救助站介绍了醉汉的具体情况。醉汉是安徽涡阳人，长期在南京流浪乞讨，派出所对他也很熟悉。事发时派出所也联系到了醉汉的姐姐，但他姐姐就简单地说了句，让他死去，就撂了电话。听完陈警官的介绍，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一口断定，醉酒者肯定不属于救助对象。对方的理由很简单，他还能喝酒，说明有生活自理能力；他还有钱喝酒，说明不需要救助。陈警官不解，不管这个人有钱没钱，但当时的情况明明是需要救助的，如果就因为喝了点酒就得不到必须的救助，也太说不过去了。经过长时间的交涉，救助站终于答应派人来医院了解情况。

　　医院担心——怕“救错人”没人埋单

　　昨天下午，记者来到秦淮医院。医院办公室薛主任一提到救助，对记者说了两个字，“头疼”。薛主任告诉记者，说头疼并不是推卸责任，救死扶伤是医院和医生的职责，救助制度是南京市公安和卫生等单位达成的协议，对社会的和谐发展肯定是有好处的，至少净化了市容。如果送到医院的人的确是救助对象，医院会义不容辞地负责救治。但问题是，相关流浪乞讨人员救助规定对救助范围的规定太模糊，有时很难界定。医院收到“疑似救助对象”的患者一般要打电话给救助站，救助站甄别后说是才行。

　　像陈警官送过来的那个醉汉，晚上7点多钟酒醒了，然后就不辞而别了。医疗费倒是不高，只有八九十块，但禁不住隔三岔五地送来。当然，警察有警察的道理，人倒在路上了，总不能不送到医院。但医院也有医院的道理，如果这个人不是救助对象，救助站就不肯埋单，那么这笔医疗费就悬了。被救助者身上肯定是没钱的，只有由他的亲属付，警察可以帮助查出被救助者的姓名和地址，但他们不可能帮医院要回钱，最后还要医院派人上门要钱，但能要到的微乎其微。医务科管主任给记者算了笔账，去年一年可以统计的无法要回的医疗费近万元，还不包括护理费，床位费等；而更多的是无法统计的费用。管主任说，这么点钱医院肯定能承受，但整个处理过程十分“繁琐”。

　　救助站为难——不符合条件但还是埋了单

　　记者随后电话采访了南京市救助站救助一科的朱科长。朱科长介绍，按照规定，救助对象必须同时具备以下4个条件：自身无力解决食宿；无亲友投靠；不享受城市低保或农村五保供养；正在城市流浪乞讨度日的。具体操作起来还必须要救助对象本人自愿。原则上讲，一般不对本市人员进行救助，本市人员如确实需要救助的，应和户籍所在地民政部门，以及社区街道联系解决救助；对外地确实需要救助的人员，如无生活自理能力、吃住不能解决等，他们会按照规定给予救助。但情况也很复杂，他们对救助对象的审查也很严格。就拿这个醉酒流浪汉是否是救助对象这件事来说，他们当天下午5点多派工作人员赶到医院，虽然该流浪汉生活能自理，不属于救助范围，且是醉酒引起的，但他们考虑到该流浪汉属于危难病人，家属也不管，他们还是给予了救助，流浪汉在医院产生的费用他们将帮助解决。

　　规定模糊——受助人员范围应明晰

　　几经周折，这个特殊醉汉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但难保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问题如何解决？有关人士认为，从技术上考虑，受助人员的范围可以通过规定一些条件来明确，但对受助人员请求救助的条件缺乏可操作性的规定，使得受助人员的范围较为模糊，所以才出现了像这起事件中出现的问题——明明这个流浪汉急需救治，但医院却怕他不属于救助对象要不到医药费；而按照受助人员范围的规定，这个流浪汉不在救助之列，但是却明明需要得到救助，所以救助站才破例“照顾”。因而才出现了警察、医院、救助站都觉得尴尬的局面。

　　虽然事情的结局还算圆满，但解决尴尬，不能指望“破例照顾”，而应该有更加清晰的可以操作的规定。这里的破例，显示了人性化，但对制度建设绝非好事。

　　实习生 吴建成 本报记者 吉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