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政策仍然太松

　　郭凯

　　中国经济当下最大的悬念也许就是持续一年多的火爆股市将在何时用何种方式平静下来。我不太关注股评家们说了些什么，因为一方面我坚信能预测股市走势的人早就去股市里赚钱了，另一方面我更知道一个人说什么远没有一个人做什么更具有说服力。

　　还是在今年春节之后不久，有人问我对节后股票走势有何看法。我就非常直截了当地说，我在股市里也有一些投资，目前是满仓，这就是我对股市的判断。

　　当时我的信心来自于两点：上市公司的基本面看好和央行缩手缩脚似紧实松的货币政策。有了这两点，整个股市就会是一幅鞭打快牛的火爆景象。只要这两个条件不发生变化，持有股票是很难赔钱的。

　　从宏观面看，上市公司的基本面向好不仅仅是由于我国经济的强劲增长，更是由于我国逐渐消化了历史上形成的过剩产能。我国经济强劲增长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上市公司的业绩却并非如此，前几年上市公司的业绩可是难看得很。这背后的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过剩的产能———生产的东西再好也卖不出好价钱，因为东西太多了，利润上怎么可能好看？因此那时我国宏观经济形势的向好并没有反映在企业的微观盈利水平上。也正是这几年，人民银行的日子特别好过，宏观指标一片晴朗———价格平稳，经济增长，外汇占款虽然增长很快，但通货膨胀根本没有任何迹象。如果有一点点担心，还是担心会出现通货紧缩。这一切也许让有的人产生了幻觉，我们打破了蒙代尔不可能三角的预言。我们既有独立的货币政策，又保证了汇率的稳定，还在逐步放开对资本流动的限制。对于一次一次创造经济神话，打破经济学预言的中国经济而言，似乎我们又在创造另一个神话。

　　随着这两年剩余产能的消化殆尽，事情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竞争虽然依然激烈，但面对旺盛的需求，企业已经可以对产品加价了。在微观层面，这直接就改变了企业的盈利状况。我相信在过去一两年间，不仅仅是上市公司，大部分工业企业只要经营得当，盈利状况都不会太差。中国宏观经济的强劲终于体现在了企业的微观盈利水平上，而这又最终反映在了股市上。

　　但这只是故事的开始。在微观层次的价格上涨，直接就反映为宏观层次的通货膨胀压力，坐了好几年顺风船的央行终于开始要面对真正的挑战了。而我国僵硬的汇率制度，显然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困难。货币政策这个东西，只有紧的货币政策和松的货币政策之分。一种货币政策，如果不紧，那就是松了，没有不紧不松大小适中的货币政策这一说。在通货膨胀压力已经显现的当下中国，不采取强硬的货币政策就等于纵容通货膨胀。股市天生是喜欢宽松货币政策的，因为这意味着能有充沛的资金进入股市，维持和推高股价。虽然央行今年以来看似一次一次地在紧缩货币，但给定中国目前的宏观环境，这种温和的收缩就是一种太过宽松的货币政策。于是中国的股市出现了非常具有戏剧性的一幕：每当央行宣布一项紧缩措施，股市不是应声而跌，反而是应声大涨。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样的紧缩实在是太“松”了。

　　我至今仍然保持着股票满仓，因为我仍然认为央行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还会维持这种温和的紧缩政策，因此股市上涨的格局不会变化。但有一点需要明白，任何脱离了基本面的股市上涨是不会带来真实财富的，一些人从中赚了，就定然会有人要赔。虽然我并不认为中国的股市存在泡沫，但我坚信目前股价的高涨很大程度上是货币政策太松所致。当央行采取更加坚定的政策来对付通货膨胀时，股市的适度回调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要把这种回调看做是一件正常和健康的事情，股市不是自动提款机，如果股市真的变成了自动提款机，那取出来的钱估计就不值钱了。

　　更长期地看，我对于未来一两年的股市仍然保持乐观，震荡上行将是股市的常态。当然，震荡的幅度可能会比较大，而上行的速度不会像过去一年多那么火爆。毕竟，虽然我们的货币政策不应该鞭打快牛，但好歹我们赶的是一头牛，而不是一头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