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如果您在成都的茶馆、公园看到一位左右挎着相机的高个子老外,突然用镜头对准您,然后“咔喳”按下快门,您可能碰到路透社驻中国首席摄影记者瑞恩哈德·克劳斯了———正在成都举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节吸引他来到了四川。
从2005年开始,这位曾获得过世界新闻摄影大赛(荷赛)新闻类一等奖的德国人,已经在中国拍了无数的人和事,但他却只会说一句汉语:谢谢。“镜头就是我们交流的方式,它是最好的语言。”克劳斯说。
川剧脸谱深深吸引了他
23日上午11时许,岷山饭店克劳斯的房间。大门敞开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熟练地挑选着照片。克劳斯从成都非物质文化遗产节开幕现场拍回几百张图片,出乎我们意料,没有游行大场面,都是一张张鲜明的人物特写。川剧的脸谱、苗族的头饰、京剧花旦姑娘、年轻的喇嘛……“每张脸都代表了中国不同的文化。”克劳斯反复欣赏着。
克劳斯来中国已3年了,能熟练地使用筷子,这是他“来中国之前就学会了”的。克劳斯还喜欢尝试有辣味的中国菜。他说,中国有太多美丽的地方,他愿意融入进来,内蒙古、西藏、吉林、山东和青海,都留在了他的镜头中。而成都这个城市更是不容错过,他决定在成都多呆几天,要去看看熊猫,还要去感受茶馆和川剧的魅力,因为川剧脸谱深深吸引了他。
照片摆拍就没有意义了
克劳斯终于挑选出了5张他认为较好的照片。“我们要确保按下快门后的一个小时以内,将图片发给新加坡图片总部,因为每一个时间都是我们的截稿时间。”克劳斯说,他们的客户遍及全世界200多个国家。他将5张照片配上说明发到互联网上,“5分钟之内,全世界都能看到这些照片。”他有点得意。
别看克劳斯身材微胖,跑起突发新闻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克劳斯的同事告诉我们,大约两周前,48岁的克劳斯突然接到了一条紧急线索,家住东三环京广桥的他立马抓起相机,穿着居家短裤就冲出门去。当他搭载出租车来到长安街拍完照,用时还不到10分钟。
23日下午,克劳斯要拍非物质文化遗产国家公园的开园仪式。虽然开园仪式4点30分开始,但2点钟克劳斯已一左一右挎上两个相机出发了。“仪式上拍不到传神的照片,我打算拍一下演员们化妆、排练的场面。”克劳斯说,这是自己的小秘诀。
天气出奇的闷热,克劳斯对各民族的绝活、才艺、物品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连相机都没有举起来过。在巴中市展馆,皮影表演一下子吸引了克劳斯,看不过瘾的他索性到后台一探究竟,“真有趣!”然后笑着离开了。“难道您只是来观看的吗?”面对疑问,他很有耐心:“我们要通过镜头展示给世界一个真实的中国,皮影戏很好,但是场景不该在旅游景点,如果是在乡村,才会是张很好的照片。去指挥民间艺人摆拍,照片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克劳斯观察着一切,但没有动手拍摄。
生命比图片更重要
眼前的克劳斯平和、幽默,脸上依然留着曾在生死战场的历练。在来到中国之前的4年时间里,克劳斯奔跑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从2000年巴勒斯坦人与以色列的冲突,到2004年阿拉法特逝世,他随时面临死亡的危险。2001年,他拍摄的《躲避催泪瓦斯的巴勒斯坦人》获得“荷赛”一般新闻类比赛的金奖。在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工作的日子里,战争、死亡、鲜血、悲痛充斥着他的镜头。“那四年感觉自己离死亡很近。”克劳斯说,一辆公共汽车曾在他住房的200米处爆炸,同事就在他旁边被子弹击中……这些痛苦的经历让克劳斯心有余悸,至今也不敢把车停在公共汽车旁。
克劳斯从18岁开始拍照,如今已30多年了。新闻照片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但他认为这并不是他的全部。众所周知,摄影记者经常面临着道义与精彩图片的两难选择。克劳斯认为,“照片可以通过多种方式重新获得,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他在莫桑比克拍摄当地洪水期间,碰到了一位非洲的小女孩。经过洪水的浸泡,她的右手有大面积的伤痕,病情十分危重。“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但我怕是霍乱。”见此情形,克劳斯丢下手中的相机,开车将小女孩送往了法国在当地的驻军医院救治。“虽然图片没拍到,我也觉得很值得。”克劳斯说。
虽然语言有国界,但是照片是不分国界的。克劳斯一直在寻找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尽可能离现场最近,并用自己的照片真实地告诉所有人。这个信念支持着他拿着相机,并继续奔忙在新闻的第一线……
记者朱丹董馨摄影杨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