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日,美国与伊朗就伊拉克安全局势问题举行了大使级会晤,这是1980年双方断交以来最为公开的较高级别双边会谈。这次会谈是双方一段时间以来相互试探、不断接触的结果。去年12月,美国“伊拉克研究小组”报告明确提出与伊朗接触的建议;今年4月,美国邀请伊朗摔跤选手访美,媒体将其视为中美“乒乓外交”的翻版;美国还主动邀请伊朗参加关于伊拉克问题国际会谈,并在5月4日实现了“专家级会晤”。
美国主动与伊朗会谈实乃形势所迫。英国前首相麦克米伦曾经说过:“同盟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恐惧。”目前,伊拉克问题已成为布什政府最棘手、最紧迫的难题,增兵计划等“伊拉克新战略”并未使伊安全形势有所好转,美国国内对坚持伊拉克既定政策的战略意志更加动摇。民主党掌控的国会一再要求布什尽快从伊拉克撤军,并一度坚持将军费拨款与撤军时间表挂钩。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曾慨叹,越南战争不是败在战场上,而是败在美国国会,现在布什正面临同样的境遇。照此下去,美国“失去伊拉克”将只是时间问题。无奈,美国只得求助于伊拉克的强邻——伊朗,企望通过与宿敌合作,收拾伊拉克残局。美国此举表明它已将伊朗认真地当作对手看待,实际上是对伊朗地区大国地位的间接认定。
对伊朗而言,美国发动的“反恐战争”相继打掉了塔利班和萨达姆政权,使伊朗因无地缘竞争者而成为波斯湾地区的“老大”。伊朗准确把握住当前的有利条件,利用美国深陷伊拉克泥潭的现实,断定美国不敢对伊朗动武,因此战略意志坚定,在核问题上拒不让步。这样,有利的地区环境加上坚定的战略意志,使伊朗与美国在波斯湾的较量中获得了某种局部平衡。正是这种力量平衡,迫使美国坐下来与伊朗会谈。在伊朗争取生存安全和地区大国地位的道路上,伊朗赢了一局。
然而,尽管此次美伊会谈缓和了气氛,但就伊朗核问题而言,恐怕不是简单地能通过谈判桌来解决的。美伊都很清楚,伊朗不可能轻易弃核,双方谁能在谈判桌上取得胜利,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能否在战场较量中占据优势。这就是美伊和谈背后的另一面。5月23日,美军在波斯湾举行自2003年以来最大规模的军事集结,伊朗也在日前进行大规模军演;5月22日,布什刚刚批准中央情报局一项颠覆伊朗政府的秘密行动,伊朗政府旋即在5月26日宣布破获美国等西方国家的间谍案。国际原子能机构预测伊朗制造核武需要3至8年时间,这就预示着美伊博弈将经历一个漫长过程。中东地区形势发展虽然变数甚多,但有一点可以明确,美国无法改变自身在中东走下坡路的趋势。伊朗的崛起及其挑战姿态,将进一步加快美国的衰退速度。在未来的“新中东”中,伊朗无疑会扮演一个不可忽视的角色。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亚非所研究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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