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一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已经在中国文明史中永远消失了!”
第一个文化遗产日的回声渐渐远去,第二个文化遗产日的轰响即将降临。在这紧锣密鼓的一年中,我们却时时听到这样无奈的慨叹。
中华文明是人类几大古文明中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2001年以来,昆曲、古琴、木卡姆、蒙古长调等先后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中国由此成为拥有代表作数量最多的国家。
去年此时,我国政府将每年6月的第二个星期六设立为“文化遗产日”,公布了首批518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单。
今天,随着第二个文化遗产日的来临,这个数字将变得更加厚重。
在这份愈来愈长的名单中,我们仿佛听得到中华民族的低吟浅唱,仿佛触摸得到五千年文明的光影精魂,仿佛看得见那令我们心驰神往的遥远故乡。在与时间的赛跑中,中国为维护脆弱的文化生态所做出的努力令全世界瞩目。
然而,与我们五千年文明传承中丰沛的遗产相比,这个沉甸甸的数字并不容乐观。随着现代化的推进和人们生活方式的嬗变,以口传心授等方式传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饱受冲击,渐渐失却生存的土壤,甚至濒临灭绝。
西藏的扎巴老人能演唱世界最长的史诗《格萨尔》,在他的记忆里保存着25部这样的口传巨著,随着他的逝世,其中8部亡失,被“抢救”出来的17部也只能存在于影像之中。现在能够完整地将史诗唱下来的人已不到10人,且大多年过花甲。
面临人亡歌歇境地的岂止是“三大史诗”?我国曾有两千多个剧种,现存活于舞台的仅有几十个。作为唐代音乐再现的《唐和曲》,随着传人的离世,因无记录而难以再听其“环珮之声”。满语在清朝时是官方语言,今天能讲满语的仅剩100人。纳西族懂东巴经的歌手,在几年前有6位,2001年剩下3位,今年只有1位了。
苗族服饰是我国少数民族服饰中最为雍容华贵、造型最独特、文化积淀最深厚的服饰系统,被誉为苗族人民“无字之史书”。但近年来,这些宝贵的服饰被大量外国“收购军团”低价买走,再以几十倍的高价卖出。
80多种少数民族和地方语言中1/8濒危衰退,纳西古乐、蒙古长调以及各民族民间的织锦、服饰、印染工艺,风筝、彩灯、皮影戏、年画、谚语、歌谣、故事等都在逐渐衰退或消失,民间文化典型器物也流失海外,不少民间技艺缺乏有效传承。
文化的力量在于血脉的延续。传承人每分钟都在逝去,传承方式每分钟都在消亡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假如无法保留活的形态,即使拥有再长再厚的名录,也只能是风干于纸页上的“文化空壳”。
基于这种认识,5月24日,在成都举办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议上,来自中国、意大利、法国、英国、韩国等国的37位专家,在《成都宣言》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份宣言,这种醒悟,用多国语言镌刻在石碑上,竖立在成都非物质文化遗产公园内,以期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里程碑”——5000年的记忆碎片,拼凑着我们明天回家的“识路地图”。
“拨开岁月的迷雾,远离现代的喧嚣,攀援峭立的山崖,踏遍荒草凄迷的古道。寻找、寻找,寻找源头,寻找根脉,寻找回家的道路……”刚刚落幕的中国成都非物质文化遗产节中,这样的歌声此起彼伏,歌声里的故乡令人魂牵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