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疫员仅凭一支体温计进行检疫
载有“问题猪”的卡车在几个村庄里每天出入好几趟
5月中下旬以来，平利县正阳乡几个村庄农户养的生猪出现异常，陕、鄂两地数十商贩闻讯后蜂拥而至，大量收购病猪。这些商贩收足生猪后便从附近的八仙镇运走。该处检疫人员除了体温计外，几乎再无检疫设备，检疫全靠肉眼观察经验判断，致使“问题猪”不断流出。
生猪相继患怪病
正阳乡地处秦巴深山，距平利县城约100余公里。3日上午，记者来到这里。
临近村庄，一辆辆满载生猪的汽车不时从记者面前经过。村民称，这几天，一些农户饲养的生猪相继得了一种怪病，先是不吃料，渐渐的，猪耳根开始发红并向头部和背上蔓延。几天后，病情严重的生猪就无法站立甚至死掉。
“我们请来兽医给猪打针治病，可是猪病非但未减轻反而愈加严重，‘问题猪’一天天增多。”一任姓村民说，约一周前，村里突然来了几个商贩，开车收购“问题猪”。起初每头猪可卖3.8元/斤，但随后商贩越来越多，“问题猪”甚至降到了每斤约2块钱，比蔬菜都要便宜。商贩收猪时根本不用过秤，全靠他们目测重量。
下午2时许，通往村子腰带宽的马路上，来自陕、鄂两省的各种收猪车不时从村子经过，村民说，这些车每天都要来村里，刚才已有4辆拉满了“问题猪”的卡车离开了。据了解，正阳乡共有13个行政村，目前生猪总量达9000余头。
“问题猪”增多商贩连夜收购
记者赶到一收猪车前询问猪价，跟车商贩称，看完猪后他们才能说价，要是猪的问题很严重甚至不能站立，再便宜也不会收购。
为不引起商贩注意，记者和当地一知情人取得联系后雇来一辆摩托车，沿山路行驶到张家坝村时，只见一车号为陕G10711的白色小卡车正停在一村民家门口，商贩去了村民家里收猪。车里的几头生猪正趴在车厢里半睁着眼睛，不时吐着白沫。
沿山路继续前行约100米后，记者看见一头病恹恹的猪正卧在马路旁没精打采，喘着粗气，一旁的两名男子忙着打手机。几分钟后，那辆陕G10711小卡车开了过来，将这头猪装车拉走。
据知情者称，各路商贩每天都要来近10拨，除了开卡车的，附近乡镇的商贩还会开着三轮车来村里收猪，他们每次拉三五头“问题猪”就离开村子。由于“问题猪”不断增多，有些商贩还连夜收猪。
按村民指引的方向找去，记者发现一辆车牌为陕G31580的卡车已满载而归，正朝村口驶去。下午5时许，该车与陕G10711收猪车相继出村，记者立即换车一路紧追。陕G31580商贩在马路旁一家饭馆吃过饭后，径直朝与正阳乡相邻的八仙镇方向驶去。
体温计是检疫员惟一行头
记者刚来到八仙镇一岔道口时，迎面开来了一辆鄂C60968收猪车。车上两男子打听附近哪里有病猪，并称他们专门从湖北赶来收猪，若记者能帮他们联系猪源，还会给提成。两商贩称，收到这些“问题猪”后，他们将连夜倒往湖北省十堰市，并经周转后送往武汉屠宰。
按照我国动物检疫的有关规定，凡是生猪流出生产地时都要进行严格的检疫，商贩取得《出县境动物检疫合格证明》、《动物及动物产品运载工具消毒证明》及《陕西省防治牲畜五号指挥部五号病非疫区证明》等相关手续后，才可以离开动物生产地。然而，在通往平利县和镇坪县及湖北省的岔道口并无检疫人员。
据知情人称，平利县有关部门要求八仙镇畜牧兽医站派一名检疫员在路口检疫。每当有收猪车离开当地，商贩就会和这名检疫员取得联系，三五分钟后，商贩就能拿到全套出境手续，而每检疫一头猪商贩都要支付费用。因生猪健康状况不同，商贩支付的费用也不等。
下午6时许，陕G31580收猪车来到岔道口几分钟后，果然，检疫员开着一辆蓝色客货两用车由八仙镇方向而来。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们并没有在此检疫，而是将车朝平利方向的岔道开去。记者追出约1公里后才发现了他们。
这名检疫员叫蔡家兵。蔡称他们每天都要对流出的生猪进行检疫，否则商贩无法拿到出县境手续，他是来这里履行检疫的。然而，该检疫员除了带着加盖“平利县畜牧兽医中心”公章的出县境证明及相关表格外，没有一件检疫仪器。蔡称，他平时主要通过肉眼观察和经验判断，当天没带检疫仪器。按照有关规定，检疫时至少应有两名工作人员在场，但除了该检疫员外，现场再也没有检疫人员。
十几分钟后，该检疫员才从镇畜牧兽医站取来一支体温计。“我们这里条件差，上面没有给畜牧兽医站配备其他的检疫仪器。”蔡家兵说。
连夜焚毁深埋病猪
晚7时许，夜幕已渐渐降临到秦巴深山，检疫人员正对4辆满载的收猪车进行检疫。这时，拉着4头“问题猪”的一辆三轮车见前方正在检疫，立刻掉头就跑。记者追出约500米后才将这名商贩劝回。“我收这些病猪不是要卖给屠宰场，而是想为它们治好病后饲养。这些猪共花了不到100元。”商贩说。八仙镇一谭姓村民说，他们每天都能看到这辆三轮车拉着猪从村前经过，像他这样开着三轮车收猪的，每天不下10趟。
经过两个小时的检疫后，检疫人员从现场的2辆小卡车和一辆三轮车中均发现了病猪。其中，陕G10711和陕G31580收猪车上各有一头疑似患传染疾病的生猪，检疫人员当即要求对这两头猪隔离。而三轮车中的一头猪患病情况则更为严重，已无法医治必须现场销毁。晚10时左右，检疫人员选择好销毁地点后，打着手电筒和商贩将病猪拖到附近，当场挖坑对病猪进行焚毁深埋。
“问题猪”市场扰乱生猪行情
记者调查发现，正阳乡几个村子农户饲养的猪大都未出槽就开始售卖，按当地的市场价格每斤生猪能卖到4.5元左右，重300斤的生猪本来能卖到1300余元，而这里的生猪出现异常后，商贩以每斤2块多钱的价格就能收到生猪。据了解，经商贩倒手后，猪价还会上涨，收一小卡车猪一天少说也能挣1万多元。
昨日，记者从检疫人员登记的有关资料上发现，仅5月31日至6月3日的四天内，从这里流出的生猪就有674头。
“看着出现异常的猪越来越多，农民最担心自家的猪死去，只好纷纷出售，要是卖得早猪价还能稍高一点。”当地一村民说，在这种情况下，村子的病猪才有了市场，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商贩前来收购。“‘问题猪’市场的形成也扰乱了正常的生猪行情，一些正常猪也受到牵连，猪价被压得很低。”
当地乡政府工作人员称，这些商贩为了自己的利益，到了村子后，还无端宣称当地生猪患了病，会很快蔓延，煽动农民低价卖猪。
生猪产地未设检疫机构
大量“问题猪”从这些山村被贩运到外地，已成了当地群众人人皆知的秘密。那么，作为当地的政府部门又是如何监管的呢？
昨日下午，正阳乡党委书记肖鹏称，上面并没有在乡上设置动物检疫的专门机构，他们也没有检测仪器。前段时间，附近一些地区发现生猪患病后，县上已下拨了专款，要求对生猪进行疾病预防，并在一些乡镇主要路口安排了检疫人员，防止病猪流入。近日，有些村民饲养的生猪出现异常后，乡上一律不允许外来生猪进入正阳乡，并对村民的生猪注射了防疫疫苗，对于商贩收购的生猪，乡上还安排人员进行登记造册。
在该乡提供的一份《流出生猪情况统计表》中记者发现，该表格中对商贩的车牌、购猪数量、生猪产地及是否消毒都进行了记录，而对生猪是否健康却只字未提。
“我们除了凭经验和肉眼观察外，再也无法确定流出的生猪是否健康。”畜牧兽医站工作人员说，这些猪究竟是否有病需要专门人员检疫。他们已将生猪出现异常的情况向县上上报，请求逐级上报，安排专业人员实地进行检疫。目前，当地政府已采取及时措施，对通过肉眼判断患病的生猪全部收回并处理。本报记者 刘俊锋 文/图（相关评论见A1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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