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6月9日，虎门大桥正式通车，距离今天正好10年光阴。10年有说不完的故事，但虎门大桥的故事，至少可以从20年前说起。这座大桥不仅承载着中国人的民族感情，还在它“服役”的10年中，帮助中国最灿烂的经济区域——珠三角完成了一个个腾飞之梦。
一桥飞架，东西珠三角跨海牵手，这一双手相牵，让广东省推开了另一扇经济之门，而两岸的人民也迎来了全新的生活方式。10年后的今天，还有许多人怀揣着没有讲述的大桥故事，半个月以来，本报记者深入寻访，揭开虎门大桥的身世之谜，捕捉它身上放射的光芒。
虎门大桥（见左图）工程总投资29.4亿元，全长15.76公里，主桥长4.6公里。1997年，虎门大桥的建成大大缩短珠江口西岸到东岸的路程，如今来往珠江口两岸只需10分钟。令人自豪的是，大桥完全是由中国人自己设计、施工、监理和科技攻关的。
无桥 花两天把对岸新娘抱回家
在虎门大桥建成以前，两岸的交通极为不便，虽然一水之隔，但往来极少。说起当年的难处，两岸的人们竟不约而同地提到一件趣事——两岸通婚的人家，在怎样把新娘子迎过对岸这个问题上总要费一番脑筋。
不怕南沙的巷就怕南沙的浪
塘坑村是南沙一条古老的村落，村里的朱叔告诉记者，以前这里属于东莞县的南沙乡，因此村民跟东莞有着很深的渊源，两地人通婚的也很多。但在10年前，南沙还是个孤岛，村民要去东莞，只能坐小木船，一走就是三四个小时。
坐木船过江，风浪很大，那时候，从东莞嫁来南沙的新娘最怕的就是过江，有句俗话叫做“不怕南沙的巷，就怕南沙的浪”，意思是说，最怕的就是坐木船要受风浪之苦。因此那时候，村民都很少到东莞去走亲戚。如今好了，有了桥，坐小车坐大巴都可以到东莞，嫁娶也方便了，新娘坐上花车，听着脚底风浪的低吟浅唱，二十几分钟就过了江啦。
家住虎门的阿东，结婚已经十多年了，每当提起当年将家住对岸的老婆迎回家时的经历，他就直想笑。他结婚的那一年，虎门大桥还没有开始兴建，不仅如此，珠江口也没有直接从虎门到番禺的摆渡船，因此要前往番禺只能绕道，经广州前往番禺。
而从东莞前往广州当时也要乘坐两次渡轮，经过东江方可进入广州，此外，从广州前往番禺要从珠江上经过，因此同样还得乘坐渡轮前往，“从东莞至番禺至少也要乘坐三次渡轮”。
天公有意刁难，他结婚那天，天气很差，渡口的渡轮全部停航，迎亲的队伍只能在渡口等待渡轮开航，哪知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第二、第三个渡口还是这样，到达新娘子家里已经傍晚时分，接亲队员只好在新娘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时分，终于将新娘迎入家门。
建桥 中国人自己设计施工
“在通车的时候，那可是轰动全国的大事。”年过花甲的卢瑞平是当时东莞市交通局的副局长，上世纪80年代虎门大桥开始筹备，卢瑞平就代表东莞参加了可行性研究等各类会议，从筹备到建成近10年里发生的故事，这名当事人仍觉回味无穷。
他记得很清楚，虎门大桥是在1992年10月28日正式动工的。前期预计投资是26至27亿元，“但还是有扯皮”。卢瑞平所指的“扯皮”是始料不及的文物保护问题。
“虎门大桥正好从威远炮台所在的山包上越过，有两个桥墩要竖在炮台位置。”卢瑞平说：“当时鸦片战争纪念馆的馆长出于文物保护的本职，强烈反对在此处建桥。时任国务院总理李鹏最后表示，既要建桥，也要保护文物，由虎门大桥股东出资就近建一座海战博物馆，把移动的文物转移或复制过去，这便是海战博物馆的由来。
卢瑞平介绍称，虎门大桥是中国人自己设计自己施工的，引起世界瞩目，而国人也因此充满了民族自豪感。当时有关部门有意邀请英国专家参与虎门大桥前期工作。已故两院院士、虎门大桥专家组组长李国豪教授马上致信省领导，要求国内自力更生建桥，省领导同意了他的意见，决定自己建。
东莞市路桥总公司的求叔当时代表东莞出任虎门大桥建设公司副总经理，他说，“建桥既是经济交通发展的要求，在当时也是迎接香港回归的献礼。”“虎门大桥在1997年6月9日正式通车，在技术水准上，虎门大桥超过了同时建设的香港青马大桥。”
寻访 设计师大话当年事
虎门大桥当年的设计师，虎门大桥技术顾问、西南交通大学教授强士中，在6月4日接到记者来电说要了解虎门大桥方面的情况，他马上变得兴致勃勃。
强士中称，广东省交通厅早在上世纪80年代已有了在珠江口建一座跨海大桥的意愿。
虎门大桥在设计阶段，西南交通大学和交通部公路规划设计院23名专家提出采用钢结构建桥，强士中还建议采用全焊技术，但遭到了全国有关人士的反对。“当时把全焊技术用在悬索桥上在国内尚无先例，更何况是跨径接近1000米的大桥，”强士中说，“我们的专家便到处游说，把当时国内的焊接技术水平等背景一一说明，最后获得了支持。”
“上世纪90年代初，国家的钢材在质量、价格和铸钢工期方面还不尽如人意，主管部门便想到了广州造船厂，通过他们从日本引进了一批钢材。”
强士中说，虎门大桥的建设难点，一是跨径达888米，在全国还是第一个，无借鉴；二是珠江口的水很深，桥梁基础比较难做扎实；第三就是钢梁主梁必须十分坚韧。“为此我们还到有经验的西方国家考察同类桥梁，向专家们请教。”
虎门大桥最终建成，得到全国的赞扬。强士中说，建造虎门大桥解决了许多技术难关，这一经验对中国桥梁技术进步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此后建造悬索桥就比以前从容多了。强士中后来参加了国内多座更大跨径悬索桥的建造，技术都是从虎门大桥起步的。
企业故事
大桥通车我开了分公司
位于大岗镇境内的兴泰鞋业有限公司是一个在番禺南部地区投资超过18年的台资企业，现有员工4000多人，年产值4亿多元。该公司于1989年就在该镇落户，虎门大桥通车为其带了很大的便捷。据该公司总经理黄树森介绍，他们每年200多万双的产品，都要经由香港转口到欧美国家市场销售。在虎门大桥通车以前，从公司到香港光运输时间就要八九个小时；而虎门大桥建成通车后，他们的运输时间一下子就缩短到两三个小时，方便了很多。不仅如此，在大桥通车后，他们还到珠江对岸的东莞市境内开设了两家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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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借桥飞跃
从几何中心到经济中心
虎门大桥的建成，最直接的受益者就是东莞和番禺。政府人士介绍，虎门在过去10年的快速成长，大桥功不可没；而南沙更是在大桥的帮助下从贫瘠的“出租地”成为了珠三角的经济中心之一。大桥落成后，珠三角东西两岸的大量货物交流变得十分便捷，各市的经济交流和合作因此而增加。
番禺 大桥均衡南北经济
番禺东邻深圳香港，西连珠海澳门，一直以外向型经济发达著称。但在改革开放早期，番禺的工业企业和港资企业都主要集中在北部靠近广州的镇街，直到1997年虎门大桥建成通车以后，南部的外资企业才逐渐增多起来，直接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和番禺南北部之间的均衡。
大桥让番禺成为枢纽
不仅如此，虎门大桥通车以后，还使深圳、珠海等珠江口两岸城市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1个半小时，也造就了番禺作为珠三角交通枢纽的地位。其中，洛溪大桥更因此受惠。番禺区经济贸易局局长张亮华告诉记者，在改革开放的早期和中期，番禺的工业，包括房地产项目，主要是从靠近广州的北部镇街率先发展起来的。而在当时，沙湾水道以南的番禺南部乡镇，包括现在的南沙区一带都还是水网密布的农村地区，交通不便，根本没有什么工业企业可言。
1997年虎门大桥建成通车以后，拉近了番禺南部乡镇与香港、深圳、东莞之间的距离，对南部地区形成了比较大的拉动作用。
统计数据显示，在虎门大桥建成通车前的1997年，番禺（含现在的南沙区）共有工业企业4542户，当年完成工业总产值405亿元；截至去年，该区工业企业户数已经增加到8000多户，相比1997年增加了78%；完成工业总产值1047亿元，增加158％。1997年时企业主要集中在北部镇街；到目前为止，北部工业约占全区的2/3比重，南部乡镇约占1/3，较好地实现了区域均衡发展。
不仅如此，虎门大桥以及此前虎门轮渡的开通，还造就了番禺在整个珠三角地区的交通枢纽地位。张亮华表示，在虎门大桥建成通车之前，番禺就开通了从城区市桥到南沙的南沙大道，却一直没有多少人流和车辆通过。虎门大桥开通后，每天都有大批的过境车辆，经由番禺上广州下深圳或者前往珠海、澳门等西部地区。
记者从番禺区经贸局获悉，虎门大桥通车10年来，该区工业结构开始从过去的以轻工业为主逐步向重工业转型，以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为代表的新兴产业，开始替代以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为代表的传统产业，成为该区的支柱产业。
南沙 跨国公司投资云集的热土
“1997年，虎门大桥通车，天堑变通途，南沙跻身全国投资环境优秀开发区30强。”一些资料里的“南沙大事记”这样描写虎门大桥对南沙的意义。这个曾经的“西伯利亚”，是虎门大桥通车最直接的得益者之一。
南沙位于广州市番禺区南端，在方圆100公里范围内，珠三角城市群密布其中。然而这样一个地理条件非常优越的地方，就在十多年前，还只不过是番禺一个经济比较落后的小镇，曾是“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偏僻之处,被称为番禺的“西伯利亚”。
1991年，虎门大渡口通航，它的建成通航，大大缩短了珠江三角洲与港澳之间的距离。在轮渡开通的当年车流就达每天7000辆，远远超过预计的3000辆，后来更是激增，达到1.8万辆，因此经常需要等候，有时候渡时间长达6～7小时！
1997年，虎门大桥联通了广东东西两翼，从南沙到东莞只要20多分钟就能到达彼岸，从香港、深圳至珠海、中山等地的陆路交通也自此缩短了120公里。从此，南沙真正成为连接珠江口两岸城市群和港澳地区的重要通道，向东可往东莞、深圳、香港，向西可去中山、珠海、澳门。大桥的通车基本上完全解决了交通这一扼喉咙问题，对广东未来的经济发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南沙的“几何中心”位置一下子突出起来，国内外投资者陆续前来考察，具远见卓识的商家纷纷抢滩南沙，政府的开发建设配套政策也快速跟进。如今，南沙已经成为一片跨国公司云集的投资热土，世界500强跨国公司在南沙投资落户的已经有36家，广州丰田整车和发动机二期项目、东方电气核电承压设备项目、广重海瑞克地铁盾构机项目等一大批大型生产力骨干项目相继投产，中科合作炼化一体化项目、中海集装箱等一批新项目正积极筹建……
虎门 直接受益于大桥
“以前没有桥，我们东莞去珠海要先去广州，经过顺德、中山，全程要花六七个小时，即使路修好了也得要3个小时左右，现在1个多小时就到了，这座桥帮多少人节省了时间啊？”
当时东莞市交通局的副局长卢瑞平介绍，现有的虎门轮渡是在1992年建成的，在此之前既无桥也无渡。
运输量增大使得东莞境内的107国道都“挤爆”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没有桥。”卢瑞平说，虎门镇在建桥的时候经济刚起步不久，10年间取得目前的成就，虎门大桥功不可没。“大桥让虎门一下子变成了深圳、东莞、番禺、中山的交通交汇点。”
“大桥建成后东西珠三角的货物交流很多。为什么虎门的东西比较便宜？就是因为汇聚了各地的货物。”卢瑞平说，“在企业转向内销的现阶段，虎门大桥对经济的帮助会更大。
东莞市虎门镇经贸办主任谭志强说，虎门大桥的通车对虎门经贸有一定的影响，尤其是对虎门的服装产业和虎门的第三产业。虎门大桥的通车，缩短了虎门与番禺、中山等服装产业基地之间的距离，虎门与这些服装产业基地彼此间的经贸往来更趋频繁。
由于桥下土地承载着沉厚的历史底蕴，桥本身又是国人民族自豪感的寄托之所，虎门大桥也成为了东莞最为知名的旅游景点。大批观光客的到来，促进了虎门第二、第三产业的兴旺。
另据相关部门提供的数据显示，虎门大桥建成通车，也带来一笔可观的经济收益。虎门大桥自建成通车以来，车流量连年快速增长，营运收入快速攀升。2004～2006年，虎门大桥日均交通流量分别达到3.92万车次、4.28万车次、5.06万车次，同比增长12.64%、9.18%、18.22%；实现通行费收入分别为6.13亿元、6.66亿元、8.25亿元。
东莞市路桥总公司的求叔说，早几年虎门大桥就已还清贷款，如今已经是上市单位了。(文/图记者李少威、叶平生、刘满元、吴英、邱伟荣实习生张华锦、熊正东 通讯员梁树明、潘萱、李茵、何珊、曹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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