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里考学生栅栏外“烤”家长 |
法制网记者 张有义
三十年风雨一晃而过,重新恢复的高考制度进入了而立之年。
三十年前,几百万从工厂、部队、农村走来的莘莘学子,怀揣着满腔抱负,斗志激昂地挑战那一神圣时刻。三十年后,挤过独木桥的人们,很多成为当今社会的中流砥柱,也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
于是,从那一刻起,“鲤鱼跳龙门”的传说便为高考所特有。
然而,回首这三十年,高考似乎成为一个包袱,越走越沉。
最为重要的是,即使鲤鱼跳过了龙门,也没有了传说中身份的巨变。大学毕业生正在经历由分配工作,到推荐工作,再到自主择业的变化。这不是高考在退步,而是社会在进步。
百万学子和家长们并非没有看到这种变化,但是,三十年所积淀下来的固有经验告诉他们:上大学仍然是成才的唯一之路。
被“挤落”者或心有不甘,或心存侥幸,甚至鬼迷心窍,他们试图开启“独木桥”外的一条捷径。虽然教育部门三令五申,没有捷径可循。无奈,“急红了眼”的家长和学生们,已经不能自持。
这些对于骗子们而言是值得庆祝的,这是他们的“市场”。骗子们编织好骗局,许诺考过百分即可上名牌大学,或通过关系去运作等等,即使再拙劣,仍有人进来。骗子们获得了丰厚的“利润”,学子们却被送进危险的虎口。
高招过程中的黑幕一次次被拉开,很多人还是不能警觉。
法制网本期组织专题,一方面再次提醒那些尚不清醒的人们;另一方面,通过揭示高招黑幕,来分析其背后所存在的深层社会原因。
【警示篇】 一个招生骗子自揭黑幕
“市场”有供有需,有真有假
曾保国(化名)现在东北的一处监狱服刑,他在给本报记者来信中写道:“我骗了很多学生和家长,现在很后悔。早就想把我见不得阳光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去年,他因为诈骗罪,被判入狱五年。
“契机”
曾保国出生在辽宁一个闭塞的村落,家境贫寒。1997年,在湖北一所大学毕业后,为了面子,他对家里谎称自己在武汉某机关单位工作,并且很快会得到提拔重用。其实,当时因为工作难找,他正在为了生计发愁。
2002年8月中旬,曾保国的父亲打来电话,说有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高考不太理想,想让他帮帮忙。曾保国一口拒绝了这件事。
当天晚上,他与一位湖北当地的朋友吃饭时讲起这件事。没想到,那位朋友竟然详细询问起有关情况,比如考了多少分,家里的经济状况等。“你能办?”曾保国将信将疑地问。“我倒是有些关系,问题应该不大,我先帮你打听打听。”朋友略加思索后回答。
过了几天,朋友来电话,让曾保国问问亲戚,是否愿意上某某大学,但是需要一些花销。“需要多少?”“大概3万元吧。”曾保国放下电话琢磨,“要是真能办成,一方面家里人会说自己在外面混得不错,另一方面……”
随后,曾保国通知亲戚:“上大学没有问题,但办事的人需要4万块钱打点。”亲戚二话没说,第二天就把4万元打到了曾保国的账户上。
“这么容易就得到了1万元,那可是自己将近半年的工资啊。”曾保国开始想入非非。
在交接钱款的时候,朋友神秘地告诉他:“以后要有上学的事情,尽管找我。”
“发展”
亲戚的孩子最后如愿上了大学,虽然那所大学不很正规,更没有名气。
随后,又有几个老家的人找到曾保国。但当时,高考录取工作已经结束,曾保国没有了把握。然而,朋友仍然信心十足地说:“没有问题。”
事情办的基本还算顺利,曾保国从中获取了不菲的收入。
其实,这不仅让曾保国获得了经济收入,在他的老家,他的名气也因此一日千丈,甚至被人吹嘘成为某地教育局长。
名利双收的曾保国更加坚定了从事这个“行业”的信心。似乎不经意间,在其他亲戚、朋友面前,曾保国总会对自己这段辉煌经历大加渲染。
朋友也“很够意思”,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先后向他介绍了诸多关系,有“教育局副局长”,有“某招生办副主任”,也有“某大学学生处主任”。隔三差五,曾保国就要约上这些人消费一番。
曾保国说,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明年打铺垫。和这些人交往过程中,曾保国学到了很多“业内”的“技巧”:
如招生工作中有按120%比例投档的规定,比如某校某专业在某地有10个招生指标,当地高招部门就按填报该校该专业志愿考生的考分从高到低排出前12名投档,该校因为多出20%的选择权,既可以只挑前10名,也可以挑后2名。在这种情况下,就得靠关系了。
再比如,部分地方对社会力量投资的二级院校的鼓励性措施:“点招”。即在达到录取分数线或者差几分的情况下,由投资方“点招”一定的录取名额,以解决对学校发展作出贡献者的孩子、亲戚的入学问题。
还有高校招生录取工作有“补录”、“增招”等做法,即在高招工作“尘埃落定”的时候,还会出现增加招生指标的现象……
对于这些,曾保国都熟记在心。
堕落
果然,第二年有更多的人找到了曾保国,他的活动范围也不仅仅局限在武汉。哪里有“业务”,他就出现在哪里,名义是“招生考察”。
但一番周折之后,朋友告诉他,现在难度越来越大。国家开始实施高校招生的“阳光工程”,全部在网上进行,而且“空子”越来越少。
曾保国不免有些灰心丧气,但他不愿意看到到手的肥肉,就这么消失。
此时,他已经辞去了原来的工作,一心一意地干起这个行当。
在2003年至2004年两年间,曾保国基本没能做成什么“买卖”。对于那些交了钱的亲戚朋友,他采取能推就推,能拖就拖的方式,有的被他弄到一些不景气的民办大学,有的被弄到业余电大,甚至有些去了所谓全日制远程教育中心。
曾保国的“威信”开始逐渐降低。
2005年5月份,他的通讯录上多了一位“某大学招生办主任”。这位“主任”公然对他说:“我有很多‘计划外招生’名额,你甚至可以成立一家公司去运作。”
“如果不够分数线,花钱买计划外招生指标,同样可以上大学。”这句话在曾保国不厌其烦的鼓噪之下,成为很多学生和家长的“救命稻草”。
随后,他加盟了一家教育咨询公司。按照这家公司的明码标价,上军校每人9万元,读普通大学每人11万元,读重点大学每人20万元。他的“业务范围”先后扩展到河南、陕西、山西、湖南等地。如同传销一样,他自己的“业务人员”最多时候竟然有几十人。
钱越聚越多,他也如约将“录取通知书”发放到每个学生手里。
但是,等在这些学生前面的是痛苦的假象,他们一人也没有被录取。等在曾保国前面的是锃亮的手铐和五年的高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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