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地自发赶来参加追悼会的人们挤满了小院，气氛庄严肃穆 本报记者 申重重 摄
阵阵哀乐在泾阳县龙泉乡雒仵村上空飘扬，在仵家不足30平方米后院所设的灵堂后，仵德厚安详地躺在冰棺内；沉睡的他或许不曾想到，除了子孙和家人，会有这么多人来送他：昔日的老部下、未曾谋面的工人、农民、网友、学生……
69年前，仵德厚作为一名抗日军人，带领40名敢死队员誓死保卫台儿庄；69年后，约400名全国各地的群众前来为他送行。
“戎马生涯丰世大刀铁铸民族魂；浴血奋战八载功名永垂台儿庄”一副挽联难以承载逝者一世功名，人们久久默哀，默默祝福，“老兵，一路走好！”
“为师长站好最后一班岗”
下午4时，在泾阳县委统战部陈部长主持下，追悼会及遗体告别仪式开始。
人群中，一名矮小消瘦的老人拄着拐杖向前挤着，他挤到前排，在灵堂右侧靠墙站住，距仵德厚遗像两米远。老人一身黑衣，尽量挺直腰板，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表情严肃。没有人注意到这位老人，而老人如一尊雕像岿然不动。哀乐中，人们排着队向遗体告别，这位老人却纹丝不动……等到所有人都告别完了，他突然转身，整了整衣服，拄着拐杖一步步地向冰棺走去。在仵德厚的遗体前，老人停下脚步，低头端详了片刻，啥也没说又静静地离开了。
记者忍不住向这位“奇怪”的老人走去。“我只想送送老师长，为师长站好最后一班岗！”老人回答得平静，他说自己叫杨凤鸣，今年80岁，曾是仵德厚的老部下，仵德厚救过他的命。
1948年，21岁的杨凤鸣是国民党第三十军27师的一名传令兵。那年春节，参谋长交给他一封电报送往师部，“那时，我年龄小，给师长拜年时，师长给了3元压岁钱，军中有令，正月初一到初五不许赌博，但我们几个小兵忍不住拿着压岁钱打了一晚上牌；第二天我忘了送电报的事。后来，胡宗南派来的视察官要枪毙我，但在路上遇见了副师长仵德厚，副师长下令空鸣了两枪，把我放了。”1980年，住在西安三桥的杨凤鸣便开始寻找这位“救命恩人”。
“台儿庄为失去英雄悲痛”
“台儿庄战役敢死队队长”、“台儿庄战役最后一位幸存的指挥官”，人们这么称呼仵德厚，仵德厚生前也曾写道：台儿庄是我再生的故乡，我永远不会忘记她。
山东枣庄市台儿庄区区委常委、组织部长秦健在致悼词时说：“仵德厚先生戎马一生，为抗击外来侵略，为中华民族的独立而冲锋陷阵……台儿庄人民为失去一位民族英雄而悲痛。今天，我代表中共台儿庄区委、台儿庄区人民政府前来吊唁……”
“仵老对我人生影响很大”
追悼会前，上百位自发从各地赶来的群众挤坐在仵德厚生前居住的房间内，电视机里，不知谁将关于仵德厚的专题片放了出来，看着看着，有人的眼睛湿润了。
61岁的杨大千手上拿着《华商报》近年来关于仵德厚的报道说：“仵老先生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杨大千是三原县火车站一名退休职工。2002年不幸患食道癌，当时的他非常消极。2005年，《华商报》关于仵德厚坎坷一生的报道，触动并打动了杨大千，从此，他便常常去探望老人，仵老告诉他“人这一生，应该把名利看淡些”，这些话一直鼓舞着杨大千好好活着。
后人决定将仵老夫妇合葬
昨日下午，记者再次来到仵德厚的墓地，墓穴已挖好，仵德厚将和他的夫人苏志敬合葬在此。墓前，矗立着两座“将军碑”，“救亡图存大刀砍出民族魂魄，城头易职命运演绎冷暖人生”，3400余字的碑文洋洋洒洒，刻满了两座碑的正反面。
碑文的撰写者和捐立者，陕西省作协作家白杰夫说，“仵老曾说，我不是英雄，战死才是英雄”，但在后人眼里，仵老就是英雄。2004年7月7日，白杰夫捐建了这座碑，“之所以选在这天，一是为了纪念抗战爆发，二是希望献给那些在抗战中为国捐躯的爱国将士和死难的英烈。”
将军碑后，是仵德厚和夫人苏志敬合葬的墓。仵德厚曾说，他的一生对得起国家、民族，但最愧对妻子。记得两年前采访时，仵老曾说，因为年事已高，他已好久没去墓地上看看这个他称为“露水夫妻”、临死都未得相见的女人。而今，后人决定将父母合葬，仵德厚也将在这里陪伴他的妻子。本报记者 刘海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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