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沸腾端午的河流

　　赛龙舟，使端午节的民俗活动进入高潮。

　　民国时期的《长沙市指南》中说：“（端午）凡近河流之处，多造龙舟竞渡，盖吊屈原之意也。”

　　昔日，湖湘大地，长沙各县乡，凡溪涧河流可行舟处，必有龙舟竞渡。

　　又，清光绪三年《善化县志》记载：“凡水神庙中，是月供奉龙头，鼓乐游街，更造船像龙形。端午日，江中竞渡，争先为戏，观者盈岸。”

　　今人刘钦武《长沙风俗志》记载，旧日湘江长沙段，“从猴子石到新河是一处热闹的龙舟竞渡段”。而实际上，在抗战胜利后，湘江长沙段已难得一见竞渡的龙舟了。

　　但，湘江支流浏阳河从东屯渡上溯至梨再至东山，20余里河段中的龙舟竞渡，据实验中学曹泽扬先生撰文称：“每年端午梨龙舟赛事之盛、之壮、之烈，乃至之惨，恐怕当数全国之最。自清以降百余年，梨龙舟与浏阳河对岸黎托乡的龙舟较劲争胜，几乎年年械斗，有一年就死了四人，至于受伤的则不算一回事，无人去计算。直到近年才由政府出面组织龙舟竞赛且出动公安水警，惟恐出事。”

　　曹泽扬先生说：“每年端午节之前一个月内，这段水域便出现热身龙船，并发出，‘咚咚咚咚咚’的鼓声，桨手们‘嘿嘿嘿嘿嘿’的吼声——雄壮的鼓声和吼声告诉两岸的人们，紧张的龙舟竞渡快要开始了。”

　　就在上周双休日，有朋友经过东屯渡大桥，就已看到龙舟在浏阳河中进行的热身赛，但，据东屯渡附近某村委会领导告知，现在浏阳河下游一些乡村，赛一场龙舟需花费20万元以上。基本上本地请不到好队员，一般来说，浏阳河竞渡下游的东屯渡搞不赢梨，浏阳河西岸，可能搞不赢东岸。西岸东屯渡的部分村落，只好以100元一天（还不包括吃住）请来汨罗等地健壮的龙舟手来划胜龙舟赛。这些龙舟手，因是“雇佣军”多半不参与斗殴；而一场比赛下来，不论划赢没有划赢，沿岸观赛的本村村民及亲戚，皆请去吃流水席；如船划赢，则另要给有功人员发放红包封。

　　长沙市第八中学离休教师浣官生记忆里的龙舟赛是老长沙的龙舟赛。他对1935年的长沙湘江段的龙舟赛用“奋勇向前”、“惊心动魄”八个字来表达自己的难以忘怀。

　　长沙端午节前下过龙舟雨后，湘江水面浩浩汤汤。浣老师说，这时，有钱的商铺会将预先订好的两只一组的岸边趸船拖到江心固定，并扎成红红绿绿的彩船，为龙舟赛助兴。他记得，当年湘江水面上数只彩船中最漂亮的是八角亭大盛绸缎庄的彩船。当年的浣老师年方9岁，作为下河街镇昌南货批发店新逝大老板的公子，站在湘江水中央的彩船上观看龙舟竞渡。当江面上一艇龙舟想要赶超前一龙舟，前一龙舟也欲一较高下时，两船急鸣鼓钲，击棹奋渡。他说，此刻龙舟击鼓手以剧烈紧凑的“咚咚锵、咚咚锵”的鼓声指挥桨手，插桨水中，努力前冲，鼓声吼声击棹破浪声鞭炮声鸣铳声惊天动地……当后一船超出前一船一个船身时，胜负已决，负者灰溜溜远去，胜者得意洋洋敲着得胜鼓靠近江心助兴的彩船，顿时彩船上又一阵鞭炮齐鸣，犒赏的法饼如雨般飞往龙舟，龙舟桨手们兴奋争抢。

　　浣老师甚为肯定龙舟竞渡中湘人“现狠”的行为，认为“求胜上进之心”，值得鼓励。

　　而曹泽扬老师在其作品中说，参加龙舟赛的，“都是本地有头有脸，令妻子感到骄傲的人物”。但他们在即兴式、最激烈血性的龙舟竞渡中，往往因为胜者想侮辱败者，将船包抄过败者的船，而引发斗殴，常常致有死伤，他说，有一年，他于端午第二天想从梨坐渡船过河去，“便有人告诫我，不要从梨坐渡船，以免被黎托人勒令下跪，因为当年又打死了人。我只好绕道泉塘走长浏公路回长（沙）”，但，他对于浏阳河的龙舟竞渡仍深情地说：“梨看龙舟，看的是民风。浏阳河畔出了不少风云人物，谭嗣同、黄兴、徐特立、胡耀邦，还有许多将军，黄兴便是梨人，他们的性格中，是否带有一点乡土的剽悍的民风？不得而知。”

　　其实，直到早几年的龙舟竞渡，在南方数省，包括我们邻省的江西和广东等地都曾因赛龙舟赛引发治安事件，然而，学者们普遍认为，人们拥有沿袭赛龙舟等传统习俗的权利，政府在端午龙舟竞渡时，主要要做的工作就是积极加强预防、制止和处置此类治安事件的能力，引导龙舟竞渡这一民间群众体育运动竞赛的良好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