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黑砖窑现场被焚 赔偿受害农民工遇难题(图)

警方紧急解救被困农民工。《山西晚报》供图

　　全总调查洪洞县黑砖窑案

　　现场已被焚毁 赔偿受害农民工遇难题

　　5月27日，山西省洪洞县警方在一次例行检查中，成功从一座黑砖窑中解救出31名被非法拘禁并强迫劳动的农民工。一年多来，这些农民工在这个黑砖窑中，在打手的监视下超时劳动，没有一分钱报酬，没有行动自由，而且动辄遭受毒打。

　　6月13日，中华全国总工会书记处书记、纪检组长张鸣起一行来到洪洞，对黑砖窑一案的查处进行督促、调查。但是，多数农民工失去联系、8名痴呆者不知去向的问题成为洪洞县在工作汇报会上的“一道硬伤”；张鸣起书记一行到黑砖窑现场调查时，发现农民工居住的黑屋子已被身份不明者“毁尸灭迹”，现场只留下一堆瓦砾。

　　■砖窑奴工

　　一农民工被殴致死

　　去年初，32名外地农民工来到山西临汾市洪洞县广胜寺镇曹生村一个黑砖窑打工。该砖窑的老板是该村村支书的儿子王斌斌，工头是河南安阳人衡庭汉。农民工每天在5名打手和6条狼狗的看管下劳动20小时，工作稍有怠慢即遭殴打，其中一名甘肃民工被打致死，埋在附近的荒山中。

　　5月底，洪洞县公安局展开清查行动，破获此案，现场解救出被限制自由后强迫劳动的外地农民工31人。目前，该案只有工头衡庭汉和打手周学平在逃，其余疑犯全部落网。6月6日，殴打致人死亡的砖窑打手赵延兵被警方抓获并押回洪洞县。黑砖窑老板王斌斌被定为该案首恶，下一部将对其财产、砖窑资产进行清点、查封和拍卖。

　　据洪洞县刑警重案中队负责人介绍，31名农民工中有23人是从郑州和西安火车站骗来的，30多人每天打地铺，一日三餐只吃馒头、喝凉水，每顿饭必须在15分钟内吃完。另外8人则神志不清，“不知道老家在哪里”。这8人原来就是痴呆还是被黑砖窑折磨致此，还不清楚。而且，一年多里，他们没有领到一分钱工资。

　　■惊动高层

　　全总派人赴晋调查

　　洪洞县黑砖窑大案惊动中央领导，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华全国总工会主席王兆国亲笔做出批示。13日，中华全国总工会书记处书记、纪检组长张鸣起一行来到洪洞县，对黑砖窑一案的查处进行督促、调查。

　　当天中午，张鸣起一行在山西省总工会领导的陪同下抵达洪洞县，对洪洞黑砖窑一案进行调查。针对此事，张鸣起称“非常震惊、令人发指”。

　　下午2时30分，洪洞县县委主要负责人汇报了黑砖窑一案的详细情况。会议通报的一项重要内容是洪洞县要向31名受害的农民工正式道歉，道歉内容包括用县财政资金补发工资、农民工每人发放1000元慰问金等；以上部分不影响农民工的民事权利主张。

　　记者从会上了解到，目前只有7名农民工有具体下落，大多数人已失去联系。由于地方政府掌握的资料存在诸多错误，使工作难以展开，“补发工资也找不见人”。这也成为汇报会上洪洞方的“一道硬伤”。

　　目前，工头衡庭汉已被警方定为“公安部B级逃犯”；洪洞县政府已拨出专款，要求公安部门全力抓捕该嫌犯。

　　会上，张鸣起重责该案背后核心人物———黑砖窑老板王斌斌的父亲、曹生村党支部书记王东己。“儿子的黑砖窑是什么情况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看他连一个普通党员的资格都不够”，“这是严重的违法违纪”。临汾市委相关负责人表示，农民工在哪里需一个个落实。

　　下午5时，张鸣起一行赶往曹生村查看黑砖窑，但那6条狼狗已不见了，农民工居住的黑屋子也被焚毁，现场只剩下一堆瓦砾。此前去过该砖窑的县干部称，昨天还是好好的。

　　■链接

　　近一年黑砖窑案

　　2006年6月13日《山西晚报》报道：2006年高考前，山西运城高三学生靳晓辉被骗进一家黑砖厂。6月9日，当他终于逃出时，高考已结束。

　　2006年9月28日，《河北青年报》报道：河北人赵挪成在山西寿阳王金庄砖厂干了3个月的活，他目睹了该砖厂的心狠手黑。9月26日，《河北青年报》和《山西青年报》记者联合出击，解救出20名受虐民工。

　　2007年5月15日《三晋都市报》报道：山西运城临猗县一个黑砖厂里，40多名来自四川等地的农民工在这里被强迫劳动达数月，他们中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六十多岁，还有残疾人和智障者。4月下旬，他们被运城警方成功解救。

　　2007年5月28日《山西晚报》报道：12名来自河南等地的农民工被骗到襄汾县一黑砖厂打工，5月26日被警方解救。

　　■事后处理

　　村干部送走农民工下落难寻

　　非法拘禁32名农民工一事引起社会广泛关注。近日，记者在洪洞县了解到，当地几个执法部门把善后工作交给黑砖窑案发生地曹生村的村干部处理。村干部把包括8名患有痴呆症的31名外省农民工送到洪洞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8名痴呆患者竟由“民工中的老乡带回原籍”，临走时他们每人只领到了200元到500元不等的路费和生活费。

　　地方政府当甩手掌柜

　　8日，临汾市工会主席梁崇太率工会干部赶往洪洞县广胜寺镇，准备对被警方解救的农民工进行慰问，并准备以工会牵头，代表31名农民工起诉黑砖窑。但广胜寺镇党委和派出所居然对农民工的去向一问三不知。

　　广胜寺镇党委副书记苏戈平称，农民工工资发放等善后工作由曹生村村干部解决，农民工已被村干部领走，但村干部的电话却始终打不通；广胜寺派出所对此也持同样说法。至于补发工资的数额、农民工去向、如何回家等问题，他们一概不知。

　　苏戈平说，“那个砖窑推过(指取缔)好几次”，但因位置偏僻，“不能天天守着”。

　　广胜寺派出所所长刘林忠称，“广胜寺有几个砖窑，事发后都查了”。刘林忠认为黑砖窑存在了如此长的时间，负责特行的民警的确有失职之处，“已经换掉了他”。

　　负责曹生村治安的片警席根旦称，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民爆工作上，“这里石料厂比较多”；“听村里人说那里有个砖窑，但没去过”。

　　农民工被村干部送走

　　31名农民工被救后，其中6名重伤者被送到山焦集团职工医院治疗。6月7日下午，这6人被曹生村村委会主任赵丑女领走。该院郭永红医生介绍了6人的伤情：河南农民工申海军小腿胫骨被打骨折，耽误了治疗，“上下骨头错位，骨痂已经形成，畸形愈合”；痴呆者杨高峰由于重体力劳动和严重缺乏营养，形成了胸腔积液；赵二宝、张银磊、牛小鹏、卫大宝则严重烧伤。

　　12日，记者了解到，曹生村村委会给每位民工发了200元到500元的路费和生活费后，于6月6日和7日分两批将他们送到洪洞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让其自行返乡，“痴呆的被他们的老乡带回去”。曹生村写的书面汇报显示，陕西商渭的牛小鹏，一人就带了赵二宝、卫大宝、杨高峰3个“痴呆”回家。赵二宝是陕西渭南人，尚有准确的村镇地址，而卫大宝“只知道是云南大理的”，杨高峰“只知道是湖北的”。

　　连痴呆者的家庭住址都未摸清，而且陕西、云南和湖北远隔关山，如何能带回去？对此，洪洞县劳监大队称，“王振俊副县长在现场会上定的，农民工的善后工作由广胜寺镇政府办理”。

　　洪洞拨20万补工资

　　在上级责问和舆论压力下，洪洞县政府11日拨付20万元用于兑现民工工资，但多数农民工已失去联系，8名痴呆者不知去向，只有个别农民工安全到家的情况得到落实。

　　洪洞县劳监大队称，拖欠的工资按照“山西省最低工资的2倍”兑现，即每月940元。这31名农民工最长的在该砖窑被囚15个月，最短的两个月。这样算，工资总额接近20万元。

　　洪洞县劳动监察大队12日提供了一份“5·27拖欠民工工资明细表”，上面列了31名农民工的名字和籍贯，有的籍贯不详细，只能准确到省市一级。此外，只有8人有电话。记者一一拨打后，发现一个是空号，一个是错号，4个无人接听，只有河南人张银磊和陕西人王孟的电话有人接，“已经安全到家”。张银磊的父亲在电话里说，20岁的儿子3个月前在郑州火车站找工作，在一个职业介绍所“喝了一杯水后昏倒，醒来就到了黑砖窑”。

　　洪洞县劳动局乔局长等人称，他们在2005年对全县所有砖窑做过大检查，“发现97座砖窑，但没发现曹生村这座”。事实上，王斌斌的黑砖窑开办于2003年，没有手续。为保护耕地，国家要求2003年6月30日前对临汾市的全部实心黏土砖窑进行取缔。但是，实心黏土砖在广大农村很有市场，一直得不到彻底取缔。据砖窑老板王斌斌称，衡庭汉去年承包了他的砖窑，“出一万块砖我给他360元”。这样算来，该砖窑每块砖的成本只有3.6分，而售价在0.3元左右。目前，洪洞县执法部门又一次清查砖窑，仅5个乡镇，就发现了42座。

　　本报综合《山西晚报》

　　《时空连线》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