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父亲和他可爱的儿子。本报记者 刘孙谋 摄
“想想你的背影,我感受了坚韧;抚摸你的双手,我摸到了艰辛;不知不觉你鬓角露了白发,不声不响你眼角上添了皱纹;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歌手刘和刚的一首歌曲《父亲》,唱出了父亲对子女如山的爱。
他是一位双目失明的残疾父亲,而他却用心灵的眼睛,用纯朴的挚爱,为儿子支撑起一片没有风雨的天空。父亲节到来之际,本报记者走进了这个特殊的家庭———
6月13日上午,定安县城一座破旧的小庭院里,一名瘦弱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上摸出一盘录音带,摸索着放入录音机中,录音机里响起了儿子咿咿呀呀的歌声:“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他认真地聆听着,脸上不时绽放着笑容。
他叫黄汉兴,今年31岁,幼年时因为发高烧,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而双眼失明。他的妻子也是同样的情况。2003年他们结婚,婚后第二年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如今儿子已经3岁。
而正是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家庭里,孕育了一份特殊的父爱:虽然没有见过儿子的相貌,但他每天都在脑海中描摹儿子的形象;坚持每天步行去幼儿园接送自己的儿子;坚持每周用节省下来的钱给儿子买可口的饭食。他失去了双眼,但儿子,就像自己的眼睛一样,给他带来了光明与希望。
盲人夫妻的幸福
喜得健康儿子
因为夫妻俩都是盲人,黄汉兴家的生活比较困难。据他介绍,3年前他开过一家盲人按摩店,可是倒闭了,过去店里的按摩椅子现在成了家里的“临时桌子”。现在,他家中最值钱是一台价值三百元的录音机。
2004,儿子出生了,黄汉兴一家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的妻子在临产的时候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帮助,为感恩,他将儿子取名为黄赞运,寓意儿子的安全出生,是因为幸运地得到了社会的帮助。
孩子出生第9天,黄汉兴就将孩子带回家中,由于妻子需要休养,照顾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黄汉兴一个人的肩上。然而,黄汉兴心中充满了初为人父的兴奋,没有觉得苦。
“儿子刚出生时很小,才4斤多一点,第一次给他洗澡时,抱在怀里就像抱一只小猫一样。”黄汉兴笑着说,由于新生儿非常脆弱,他每次给孩子洗澡都是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生怕自己用力太大把孩子伤着。起初给孩子洗澡的时候,孩子很安静,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哭闹,而自己却看不见儿子的情况,他非常担心,以为把孩子伤着了。后来才知道,因为自己的动作很轻柔孩子感觉舒服,所以没有哭闹。
盲父亲的忙碌
特殊作息时间表
对一位盲人来说,能把自己照顾好就已经很不易,而要把一名婴儿抚养长大,可谓难上加难。
在黄汉兴的心中,有一张特殊的作息表,上面记载了他忙碌的一天:早上7:00以前,外出为儿子买早餐,给儿子喂饭;7:40-8:00,给儿子洗脸,带孩子前往离家400米左右的幼儿园;8:10-9:00,去菜市场买菜;11:00-12:00,做午饭;16:00-16:30,去幼儿园接孩子;17:00-19:30给儿子洗澡、做饭、洗衣服;20:00-23:00走街窜巷给人按摩挣钱;23:40分左右,洗漱后上床休息。
黄汉兴告诉记者,孩子两岁以前经常尿裤子。由于看不见,他只能靠感觉儿子的情绪变化来判断儿子是否尿裤子。再者,他就靠“闻”和“摸”来判断孩子是尿裤子还是拉大便。当儿子哭闹时,他都会习惯性地闻一闻,摸一摸尿布。
给儿子穿衣、洗澡、做饭,这些都是黄汉兴慢慢摸索着完成。最让黄汉兴感到无所适从的,是儿子生病的时候。他说,儿子刚出生不久,身体很虚弱,经常咳嗽,每当孩子身体不适,他都会一路摸索,背着孩子去他离家最近的诊所看病。给孩子喂药也是他最为难的事情,他在买药时,只能将药的名称和药的形状、大小记在心里,给孩子喂药时,在一一对号入座。
盲父亲的育子镜头:
给儿子穿会出声的鞋
在黄汉兴夫妇的精心照顾下,小赞运平安的成长。孩子出生一年后,黄汉兴不经意间听到了孩子喊了他一声“爸爸”,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幸福。而后,儿子渐渐地学会走路,但是问题来了:如何才能看住好动的孩子?
黄汉兴说,儿子刚会走路时非常好动,虽然脚步不稳,但很喜欢在家里东跑西窜。“当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儿子脚步不稳,我又看不见孩子,万一孩子摔了麻烦就大了。”
为了“看”住儿子,他琢磨出了一个巧妙的办法:他给儿子买了双会出声的童鞋,当孩子穿上这双鞋走路时,鞋子会发出“吱吱”的声音,这样他就可以依靠鞋子发出的声音,来判断孩子的位置,果然能很好地“看”住了儿子,避免儿子在走路时摔到。
盲父亲的育子镜头:
坚持步行接送儿子上下学
转眼间,儿子已经3岁,为了让儿子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黄汉兴将他送进了幼儿园,无论刮风下雨,他每天都能按时地接送孩子。
6月13日下午4点,黄汉兴来到了离家约300米的幼儿园等孩子放学。大约等了10分钟,儿子出来了,一见到父亲,他立刻将手臂伸过来,让父亲抱他回家。
黄汉兴微笑着将孩子抱起,调头往回家的方向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显得格外小心,速度明显比来时慢了很多,他时常会碰到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或者踩到路边的积水,路上的车辆看到他都会减速慢行,或者鸣喇叭提醒。回家的路算是比较顺利,大约用了15分钟,他抱着儿子回到了家里。他说,在“黑暗”中生活多年,他已经适应,从幼儿园到家的路已经走了多次,不会有什么问题。
“行人、车辆看到我,一般都会让开,我可以感觉得到。”他说。
盲父亲的育子镜头:
自己吃青菜 肉都留给儿子
为了养家糊口,黄汉兴每天晚上都要到街上去做按摩生意,一个月有近300元的收入,加上100元左右的低保金,一家3口每月就靠这不足400元的微薄收入过日子。儿子没有上幼儿园之前,生活还勉强过得去。可是现在他每个月都要拿出150元供儿子上幼儿园,一家人的生活更加捉襟见肘,每个月仅剩不到200元的生活费。
由于生活拮据,两口子一日三餐都吃青菜。但是黄汉兴每个星期都会特意为儿子买半斤排骨。他说,自己和妻子已经成年,天天吃青菜不要紧,儿子现在才3岁,如果也跟着天天吃青菜担心缺乏营养,因此再困难也得让儿子吃上肉。
盲父亲的遗憾
只能给儿子买五毛钱酸奶
在邻居们的眼里,黄汉兴是公认的好父亲。黄汉兴却一直认为自己亏欠了儿子很多,没有做到一个合格父亲该做的一切。
“我没有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和其他孩子一样好。”黄汉兴伤感地说,每当别的孩子吃零食,而自己没钱给儿子买的时候,他的心里很酸楚。为了不让孩子太委屈,每隔半个月左右,他就到离家不远的小卖部给孩子买五毛钱的酸奶。
几年来,黄汉兴没有和儿子一起逛过街,也没有陪儿子过一次儿童节。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孩子以后的学习。他说,虽然现在他每个月花150元供孩子上幼儿园让孩子暂时拥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但孩子依然面临着辍学的危险,因为150元的费用负担对这个家庭来说实在太大了。
盲父亲的心愿
用眼睛真切地看看孩子
黄汉兴虽然看不到儿子,但他每天都在脑海中想像儿子的相貌。他说,只要在家闲着,他就会把儿子抱过来抚摸孩子的脸庞。在交谈中,他向记者描述了儿子的模样:大眼睛,大耳朵,鼻子有点高,当记者告诉他,儿子的相貌和他所描述相差不大时,他呵呵笑了。
在黄汉兴看来,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自己的儿子一眼,是他最大的愿望。他说,为了治眼睛他特意来到海口做了几次检查,但检查结果并不理想,复明的希望很小。“我想看儿子一眼,只一眼就够了。”
此外,黄汉兴还有一个比较现实的愿望,那就是希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让孩子和妻子过上相对宽松的日子。他告诉记者,按摩是他的一技之长,他曾经在海口做过盲人按摩师,并获得初级按摩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