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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西路某地一夜闪出大幅离奇图案 涂鸦族,上海断壁喷洒“青春狂”

  最近,中山北路的一处断壁残垣上,一夜间出现了大片的涂鸦,其狂野之状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SOMO,这幅涂鸦的作者,一个白天当老板,晚上放任疯狂的涂鸦者。SOMO的作品遍布上海各个角落,上千幅涂鸦力作,奠定了他在沪上“涂鸦族”一群中的地位。

一个偶然的机会,记者走进了SOMO的生活。

  本报记者 郦亮

  画一个坏笑的男人

  2007年4月的一个春日,大雨伴着横行的春雷,SOMO背起他的行囊,向着目的地出发了。那是一处工厂的残壁,是SOMO心仪已久的地方,一看到那斑驳的墙面,他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在瓢泼大雨中,SOMO打开行囊,拿出一听听喷罐,仔细地做着准备,他是如此镇定,以至于四周有了一种惊悚的气氛。

  那是一堵行将消失的墙壁,裸露的上百的青砖经过大雨洗刷,映出了SOMO扭曲的脸。SOMO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他拿起一个盛着白色颜料的喷罐,一按钦钮,喷口射出一个点,那是一只眼睛。这只眼睛完全让SOMO兴奋起来,在闪电暴雨之中,他迅速地更替起喷灌,墙壁上的图案,随着颜料的不断喷射,而不断叠加,增加。一个小时后,SOMO全身上下滴着水,墙上那个男人在朝他笑。

  那是一个时尚男人,两米高的身材,戴渔夫帽,穿T-SHIRT,他的嘴巴微微上翘,他似在嘲笑,嘲笑这一片死气沉沉,嘲笑这一片毫无生机的断壁残垣。看到男人笑得那么坏,SOMO很满意。但是当他转身的时候,他惊异地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用碎石头整齐堆成的工商银行的标志图案。他由惊转而笑了,因为他知道,他又将要遇到一个同道的朋友。

  SOMO是这座城市涂鸦族中的一员。

  “那一刻,我完全自由了。”

  第一次的PASS

  SOMO今年26岁,经营着一家颇具规模的制鞋企业,五花八门的鞋子是他平时最关注的对象,在生意场上常看到他身着西服、觥筹交错的影子。可是谁会想到,闲下来的时候,他最大的爱好却是去涂鸦,戴着嘻哈风格的冷帽,穿着划开一道道口子的破牛仔裤,面对冰冷的墙面,然后让积淤心中的热情尽情喷射。

  还记得约莫10年前,当自己还是高中生的时候,一天SOMO得到了一张美国HIP-POP音乐CD,音乐的旋律现在是全然不记得了,但CD封面上的那张涂鸦,却久久印在他的脑海中,那奔放的线条,那怪异的却喻示着现实的图像,让SOMO心潮涌动。似曾相识,仿佛就是苦苦寻找的那一个,对,就是它!SOMO就这样与涂鸦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浏览了无数涂鸦杰作之后,2003年的夏天,按捺不住的SOMO终于决定自己动手。复旦大学背后的一条小巷的墙壁上,SOMO的涂鸦处女作至今还在,尽管已差不多为各种小广告所淹没,但仍依稀可辨。那是一个大大的英文单词“PASS”,4个字母夸张地向四处伸展,像4个倔脾气而又不失天真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PASS”?SOMO至今也无法解释奇想究竟来自何方,只是记得22岁的他当时站在夏日的悠长小巷中,向着有光线的地方望去,感觉自己在穿越一条时光隧道。“PASS”!“PASS”!艺术冲动之光瞬间闪现。

  SOMO眼中的涂鸦就是这么神奇,不是你引导思绪,而是思绪引导你,任思绪自由翱翔于苍穹,把抽象的无形变为漂亮的线条。这灵动的过程让SOMO如醉如痴。

  “我的艺术消失了”

  SOMO从没有学过绘画,对于涂鸦他甚至讲不出一二三,但他现在却完全着迷于线条的快感。SOMO坚信自己喜好的涂鸦是一门艺术,是一门完全入得了大雅之堂的艺术,如果看到谁要对涂鸦表现不屑之情,他一定会表示抗议,“那都是20年前的事了!现在这可是大师的艺术。”

  和别的涂鸦者不同,SOMO心中涂鸦的理想之地是断壁残垣,因为那里无须征得同意,也不会遭受白眼,你只要会胡思乱想就可以了,没有另一双眼睛。于是,寻找断壁残垣便成了SOMO的功课,在这座到处都是工地的都市里,寻找一片残垣,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看到自己的“艺术”随着断壁残垣的倒掉而消失,SOMO总是很心疼,“我一月份在大连路上涂了一幅作品,第二次去看就没有了,我的艺术消失了,很作孽。”

  SOMO珍爱自己的每一幅涂鸦,希望能久久地看到它们,因此除了残垣,SOMO的心中还有小巷。SOMO经常转悠于各条小巷,寻找心中的那一块“画布”。SOMO说,他更喜欢那些没人走的,但又不失活力的巷子。一般都是事先勘探好地形,不和屋主人打招呼,选一个寂静的夜晚,尽情地涂鸦于其上,天亮之后,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种神降一般的艺术创作过程,给了SOMO极大的快感。SOMO现在涂鸦的速度很快,差不多一平方米只要半小时。他现在最开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和别人说,某某路上的某某弄堂里的某某号的墙壁上还有他的一幅涂鸦。

  “我赚钱,但我不为钱”

  纯粹自娱自乐的涂鸦,竟然也能赚钱,这是SOMO想也没想过的。但当有一天一个老板真的给他打电话,提出“合作”事宜,SOMO却很坦然,他知道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看到自己的“艺术”,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SOMO现在的身价是每平方米500元人民币,有时几个月一次活,有时一个月几次活。上个月,SOMO刚给中山北一路上的一家新开火锅店完成一幅作品,关于老上海建筑的,是个“命题作文”,很具象,反倒有点不像涂鸦了。

  SOMO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我赚钱,但我不为钱”。SOMO现在是有活必接,有钱必收,他甚至还有一个专门团队负责此事。可他并不靠这个生活,接活收钱,毋宁说是做生意,倒不如说是体现和检验自身价值的一种方式。不过“命题作文”的涂鸦,毕竟存在先天不足,所以SOMO还是更喜欢“单飞”,在一个寂静无声的空间里,一个人沉静在自己的世界。

  “我并不孤单”

  SOMO说他不是孤单的,他所熟识的涂鸦者已有好几百人。他们相识的过程也很有意思。A一天在路上某处墙壁上看到了一幅陌生的涂鸦,于是发动圈内朋友一起寻找,最终找到涂鸦的作者B,于是A和B相识,我们这座城市的涂鸦圈里又多了一分子。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撞见朋友的涂鸦,每个人都对别人的风格谙熟在心,只要稍稍一瞥,便知道哪个家伙又偷偷涂了一件新作。

  在这个好几百人的圈子里,成员形形色色,有SOMO这样的生意人,有学生,有广告人,有公务员,有设计师,大家职业不同,爱好却惊人的相似。他们常常切磋涂鸦的技艺,当然也谈生活,谈工作,谈过去和未来,彼此亲密无间。SOMO从不认为自己和朋友们是“另类”的一群,“涂鸦是一门艺术,”他又这么说,“每个人未必能自由选择工作,但他一定能自由选择爱好,有爱好的生活,难道不是愉快的吗?”

  声音

  留出一分空白让人自由发挥

  “刚开始以字母涂鸦为主,后来逐渐变形成图案。”讲起涂鸦来,梁永安滔滔不绝。梁永安,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上海文化史方面的研究专家。在梁教授眼里,涂鸦族盛行于上海是必然,因为涂鸦往往总是在建设中的城市出现,40多年前的伦敦、巴黎和纽约是这样,今天的上海同样如此。

  “大工地总是枯燥的,而涂鸦的出现却让它有了生机。”梁永安对涂鸦的态度是宽容的,相比所谓“影响市容”的指责,他说,社会应该留出这样一片空白的天地,让人们能自由舒展自己的个性,“如果这都不能被包容,那么那些自由的力量就会以其他的形式释放出来。”

  新闻背景

  涂鸦首先出现在1960年代的美国。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涂鸦文化已经散布到世界上的许多国家,在纽约、柏林、伦敦、哥本哈根等一些大城市,涂鸦慢慢被人们接受并逐渐成为一种艺术。上世纪80年代,涂鸦文化悄然进入上海。到了新世纪,涂鸦文化开始在上海逐渐泛滥,形成众多涂鸦圈,有青年涂鸦者近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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