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派记者 郭志昆 发自山西洪洞
昨日本报刊登正在山西采访的前方记者的联系电话后,一天的时间里,记者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共有26个省内家庭致电记者,希望通过新闻媒体找到失踪已久的亲人,还有许多热心读者对本报前方记者表示支持。
焦急、愤怒、感激、安慰,记者在采访中感受到无比复杂的心情。
26个省内家庭寻亲人
6月17日一大早,就有一位江苏的读者致电记者,说他的亲戚叫林建亮,今年23岁,原先在广东打工,2004年后就与家里失去了联系,在他失踪几个月后,他的QQ号在河南出现过。让记者感到最有难度和压力的是永年县西洞头村20岁的聋哑人闫建杠,2003年他自己一个人去郑州打工后失踪,曾有人在郑州见到过他,他没有文化,又聋又哑,即使被解救了,又如何能回家呢?
满城县西于河村的37岁的宋喜秋因抑郁离家出走,2004年4月洛阳一家派出所曾给他家打电话,让家人前去接他,等家人赶到后,他已经离开,此后便再无音讯。
失踪的河北人中有老实巴交的普通农民,也有长年在外打工的青年,还有中学生、聋哑学校的学生、城市里的少女,最让记者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其中竟有两名在读的大学生。一个电话就是一个悲惨的故事,记者准备把这些失踪人员的基本情况进行汇总,然后转交给山西、河南两地警方,希望两地在解救被拐骗窑工的行动中,能有他们的消息。
该黑砖窑“保护伞”倒霉了
记者在洪洞县采访时了解到,王兵兵的父亲王东记不仅是曹生村的党支部书记,还是洪洞县的两届人大代表。据悉,洪洞县纪检委已经完成对王东记的调查,相关的处理决定随后公布。王东记的人大代表资格已被终止,村党支部书记职务也被停止,但还没有公开履行相关手续。
中华全国总工会书记处书记、纪检组长张鸣起气愤地说:“儿子的黑砖窑是什么情况,父亲不可能不知道,我看他连一个普通党员的资格都不够,这是严重的违法违纪。”
6月16日,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孙宝树走进黑砖窑,他看到被推倒的农民工工棚后说:“这个条件根本不能居住,看了以后让我们心里边非常难受,黑窑主确实是黑心了,应该严厉处理他们。这起案件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坏,令人发指,这是一起非法砖场涉恶犯罪团伙非法拘禁、暴力强迫农民工劳动、殴打虐待农民工案件,我们要从重从快查处打击涉案人员,妥善处理受害农民工的善后事宜。”
据悉,洪洞县已经抽调人大、纪检、监察等部门人员,组成专门调查组,对相关单位及人员进行责任调查,近期内将针对失职、渎职或其他行为,分别作出处理,严厉追究责任。
乡宁县解救出6名民工
6月16日,从临汾市乡宁县成功解救出6名被拐骗民工,他们被临时安排在临汾宾馆,让医生给他们进行体检。孙宝树到宾馆看望被解救的河南籍农民工付大旺、陕西籍农民工蔡家武等,又向每位农民工送上慰问金1000元。记者闻讯赶到临汾宾馆时,被解救的6名民工已经踏上返乡的路程。
在黑砖窑的重灾区运城市,公安、劳动、工会等相关部门先后对在全市1058个砖窑务工的8820名农民工进行了反复清查,共解救被拐骗农民工230人,已经护送回乡210人,目前仍有20人因智力问题,有关部门正积极联系、澄清他们的身份,尽快让他们返乡。专项行动中,共立刑事案件6起,刑事拘留12人,行政拘留18人,治安处罚6人。
今日起,一场“打击非法用工,解救被拐民工”的专项活动在山西全省全面展开,按照山西省委书记张保顺、省长于幼军的要求,该省各地对被拐骗及强制劳动的农民工坚决解救,是童工的一律解救,对黑窑主等违法犯罪分子坚决打击。同时,对被解救出的人员进行妥善安排。
包工头和打手互相推卸责任
记者在洪洞县有关部门了解到,黑砖窑包工头衡庭汉在湖北落网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我的事情比较小,只是打骂工人,不给工人工资。这一年多里我确实对不起工人。死人的事与我无关,是赵延兵打死的。”
此前,黑砖窑打手赵延兵因涉嫌伤害致人死亡罪等多项罪名被刑拘。据其交代,他原来也是黑砖窑的工人,经常挨打,曾被衡庭汉用气筒打破头,后来他变成了打手。2006年11月,他们将刘宝打死后,埋在砖窑附近一座废弃的坟墓里。
曾经是受害者的赵延兵,如今成了害人者,他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经常挨打,却堕落到甘心为他人做打手,残忍地打死和他有着同样经历的“窑奴”工友。
衡庭汉落网后与湖北媒体记者对话。
记者对话
“黑心包工头” 衡庭汉:确实对不起工人
昨日凌晨1时,经过湖北十堰警方和山西洪洞警方简单交接,衡庭汉被押上开往山西的警车。上车前,记者采访了衡庭汉。
记者:怎么跑到丹江口市的?
衡庭汉:我没有跑到丹江口市,我是去和我老家交界的石鼓。我从郧县梅铺跑了5个小时,才到石鼓。
记者:为什么跑?
衡庭汉:怕被抓住坐牢。
记者:出了事后心里怎么想的?
衡庭汉:我觉得事情比较小,只是打骂工人,不给工人工资。死人与我无关,是赵延兵打死的。当时我在郧县老家,今年过年后我去了才知道。我就说他们,为什么不通过公家来解决。
记者:逃亡的时候是咋想的?
衡庭汉:心想跳不出法律的大网,现在什么都没有法大。准备投案自首,但一直没考虑成熟。
记者:什么时候想投案自首的?
衡庭汉:前天早上。
记者:现在你想对你的工人说什么?
衡庭汉:这一年多里我确实对不起工人。
记者:除了对不起之外,还有别的吗?你有没有考虑对他们进行补偿?
衡庭汉:没有什么能补偿他们的,现在我也说不了。
记者:听说你的妻子也被抓住了?
衡庭汉:不知道。
记者:你妻子参与这个事没?
衡庭汉:没有。
记者:她知道你参与这个事吗?
衡庭汉:知道。
(秦楚网—十堰晚报文/杨建波图/张建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