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执法者与窑主拉家常
他们看上去和窑场老板关系非常熟,有些执法者甚至和这些老板们点头哈腰拉家常,套关系。
记:为什么这么说呢?
付:为了了解到更多的线索,拍摄到更多的真实画面,在山西采访期间,我和同事们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以寻找孩子的家长身份出现的。但是如果我们找到孩子,或者发现窑场非法用工的情况后,无法直接解救,只能把情况告诉当地公安或者劳动监察部门,请他们出面解救。
让我感到特别不安的是,当地一些执法部门来到窑场后,根本不去严厉执法、积极解救被困的孩子们。相反,他们看上去和窑场老板关系非常熟,有些执法者甚至和这些老板点头哈腰拉家常,套关系。
有一件事情让我感到很愤慨,也很无奈。在解救一名河南孩子时,一名外省的孩子偷偷地问我说:“叔叔,能不能也把我救出去?”
我随即亮出身份,告诉前来解救的一名民警。这名民警立即反问我说:“那个小孩是你们河南的吗?”我回答说,听口音不像河南的。没想到,这名民警居然对我说:“不是你们河南的,不要管……”
记:这种情况在山西黑窑场是个普遍情况吗?
付:我采访的重点是山西的晋城和运城两个地方。
你可以想想看,国家早在多年前就禁止用土烧砖,为什么国家禁令在当地却成为一纸空文?据我所知,这些窑场主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有些甚至还是村里的干部,执法部门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不知道,这些部门就有渎职之嫌。
窑主说和记者算总账
一些窑场主就通过个别家长告诉我说:“等眼前的事情平息了我们就去河南和记者算总账。”
记:你在报道中多次称,工人们被打手们严密看管。而从电视台播出的画面看,你和其他家长进窑场时似乎并不困难。这是为什么呢?
付:首先是有恃无恐。在当地,窑场用黑工的现象,执法部门也进行过处理,但没有伤到他们的核心利益。
还有,这些窑场一旦看见有外省的人来找孩子,就互相联系,迅速把孩子们转移。当再去看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踪迹不见,他们自然也用不着高度戒备了。但是,打手对工人们的看管却是非常严格的,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住处像囚笼般上锁;干活时有看守在身旁监工;这些窑场三面环山,惟一的出口还有几条恶犬把守。
记:你想过他们有可能做出的报复行动吗?
付:在我进行采访时,一些窑场主就通过个别家长告诉我说:“等眼前的事情平息了我们就去河南和记者算总账。”所以,这个问题我早已经考虑到了,但是我不怕,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窑场何以逃脱层层监管
窑场作为一个生产企业,它本应受到工商、技术监督、税务、劳动保障、公安、国土资源、环保等十多个部门的管理和监督。
记:现在事件得到了中央高层高度关注,作为这个事件的重要参与者,你是怎么想的?
付:我有两个反差比较大的想法。
第一是感到欣慰。有了中央领导的批示,相信这个事情会得到比较圆满的解决。我希望,目前仍然被困的孩子和其他被强迫劳动的工人们,能全部被解救出来。
还有一个想法是,通过这个报道,我感到压力很大,心情很愤慨、很郁闷,也很焦躁。
记:为什么?
付:本来作为一个记者,自己想尽可能地把黑幕揭开,解救更多的孩子。可是我采访得越多,了解到的事情也越深,黑幕似乎也就越多。现在我甚至有一种黑幕越揭越黑的感觉。
记:能不能说得更明确一些?
付:我们共同想一想这些问题吧。窑场作为一个生产企业,它本应受到工商、技术监督、税务、劳动保障、公安、商业、国土资源、环保等十多个部门的管理和监督。
比如,无照经营,工商部门可以予以取缔;土炉窑不符合国家规范,技术监督可以予以取缔;用工不合格,劳动部门可以勒令停产;工人被打伤亡,公安可以对矿主采取治安甚至刑事处理;挖土破坏国有资源,国土资源部门可以予以重罚……
而现实为什么会这样?
文/本报特派河南记者朱顺忠
付振中,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调查记者,曾为时政新闻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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