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嘉义县竹崎乡中和村的奋起湖,并没有湖,只因三山环绕如“畚箕”,云雾缭绕如“湖”,得名“畚箕湖”,后改为奋起湖。
奋起湖因火车兴。1912年,日本人为了砍伐阿里山的红桧,修建了森林铁路。火车在奋起湖更换车头。中转站奋起湖因而成为附近村落的贸易中心——山里人到这里售卖山货,采购日用品;伐木工人也利用停车间隙歇脚,吃便当(盒饭),逐渐形成了奋起湖老街。
奋起湖老街没有台湾老街常见的巴洛克式建筑,几十家店铺都是就地取材的木制板屋;也没有常见的“亭仔楼”,街两旁的店铺紧密相连,形成一条不见天的狭长街道。
像其它老街一样,奋起湖老街也经历了由兴而衰的过程。台湾禁止伐木后不久,阿里山公路开通。阿里山森林小火车从每天10个班次减少到每天1个班次,中转站奋起湖也冷落起来。曾经可以每天卖掉2000多个的阿良铁支路便当,滑落到每天只卖出十几个。在政府指导下,人们开始改种茶叶,海拔1400多米,常年云雾不断,著名的阿里山珠露茶就在这里生根成名。近几年,休闲度假在台湾渐成风潮,周末的奋起湖又迎来了久违的人潮。
经历过兴衰起伏的奋起湖,没有时光不再的伤感沧桑,随处流露着令人回味的浓醇厚重。老式的铁路站台前,木制的零钱找币机仍在使用,怀旧的铁路便当盛放在木制、铁皮便当盒里,令游客有时光倒流的错觉。几台退役的老火车头,静静停在车站一角的车库中。这大概是世上最荣光的老火车头,每年12月25日,总有人记得给老火车头过生日,车库的墙上挂着老火车头系着大红花的图片,供游人观赏。
奋起湖老街是台湾最狭窄、最短的老街,全长不足500米,2004年一场火灾又烧去了1/3。拥挤的街道两旁,有古早味的枝仔冰、草仔粿,也有火车饼、阿里山皮蛋……种类并不新奇,最有名的铁路便当,需要记忆佐餐才能吃出味道;火车饼是印着火车图案的月饼,皮蛋如果没有冠以“阿里山”的字样,在哪里都很寻常……但这条老街,却保留着不少几十年的老店,不管奋起湖兴衰起落,父子相传,老店仍在。
“天美珍”饼店由刘义吉的父亲于1943年创办,而今已交给刘义吉27岁的长子打理。早期做喜饼、蛋糕,后来慢慢做成特色食品,增加了很多新口味。刘义吉说:“老店能做这么久,很重要就是品质。也有人请我们到其它地方开连锁店,我们没有同意,担心不能保证品质。而且,火车饼在奋起湖卖,才有特色,到外边就没有了。”
奋起湖豆腐店是陈文腾18年前从别人手中买过来的,不过,这也是家老店。“前任老板一定要我学会做豆腐的手艺,把豆腐店继续开下去,才肯卖给我。”陈文腾笑说。18年前,奋起湖正处于低谷,每天陈文腾要把豆腐抬到阿里山顶去卖,同时小店还要兼卖些日用品才能度日,“后来豆腐生意好了,才专门开了豆腐店。”
豆腐鲜嫩,泛着豆香。陈文腾说,一是因为水好,取自阿里山的山泉;二是除了磨豆外,其它环节都是手工制做。陈文腾说,“手工做比机械做的量少,赚钱也少,但品质会不一样。大家已经认同了这个品质,我不希望变坏。”
与很多老街一样,奋起湖也经历着繁华都市的诱惑,不少年轻人长大后就离开了家乡,曾经2000多人的村落,现在常住的只有600多人。我们在此地却遇到两位特别的异乡客。来自高雄的麦正治,半生飘泊,一直梦想着客死异乡,偶然来到奋起湖,一住就是10年,与另一位异乡客谢国源,成为奋起湖文史工作室的主人。他们卖着自创的桧木咖啡,说唱着阿里山的故事。入夜,坐在肖楠树下,听着“您是阮厝边,有缘做伙,来相见……”的吉他弹唱,更令人沉醉于奋起湖的清幽。
很多衰落的老街,渴盼着机遇再次光临。奋起湖似乎找到了自己独特的位置,林中不散的云雾,老火车的传说,还有不为世风左右的老店……这些大概就是奋起湖不可替代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