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的故事》:最香港,最发哥,最感动
消磨时间,看新片。享受时间,看老片。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香港影坛,可谓是一个黄金时代。枪战与黑帮,是当时最为卖座的题材,再加上赌片与稍后渐热的武侠。
在那个年代的导演里,杜琪峰的风格还不如今日的鲜明。至少他的重心还在完整的故事,回想一下,完整而又引人入胜的故事似乎是所有那个年代优秀影片的共同特征,故事并不华丽,甚至显得平实的粗糙,那些来来往往的重型卡车,父子两个蜗居的永远乱糟糟的家,还有蜿蜒的街道。都是香港片,甚至是所有香港影迷的独有记忆。那种十分生活化,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夸张的氛围被杜琪峰还原的及其真实。破败的招牌与闪回的楼梯。忙碌的节奏和民众的语言,让人都感受得到这个故事的真实。而真实,往往是感同身受的基础。
故事的背景与前身交代得很清楚,闪回运用得当,在港片中另人印象深刻的楼梯成了衡量婚姻与道德的天平,亲情的带入并没有显得突兀。
而两位主演的本身气质加上独特的人格魅力似乎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演绎。兼具才华与气质的张艾嘉,在《饮食男女》中,虽只有不多的戏分,却将一个中年单身女子的选择表现得很传神,而在她自导自演的《心动》里,在飞机中,收到礼物的一段戏哭泣让我永生难忘。《阿郎的故事》中,她扮演着从美国归来的波波,年少时因为冲动离家,遇到了同样年少痴迷赛车的阿郎。两人因为阿郎的不忠争吵。最终,波波在生下儿子波仔后去了美国,十年之后,两人重逢,这个时候,一个难题出现,和好还是分离?两个人究竟当年谁对谁错?童星黄坤玄的表演不着痕迹,却把那个孩子,也只属于孩子的世界勾勒的令人难忘,在母亲酒店的无声电话,父子湖边的午餐与梦想,父亲另其回到母亲身边时候,二者的打骂与哭泣都把握的极为真切。
另一位主演周润发的造型邋遢不羁,长发下的面庞仍然显得英气俊朗。但是在临近结尾的赛车戏前的削发之后试车的镜头,长身挺立的周润发,被杜琪峰用一组几乎完美的慢镜头将作为其演员的个人魅力展现到了及至,看到这里,令人联想起《三岔口》中的码头阳光下的吴彦祖和《阳光普照》中的阿兰德龙,只有他们才能拥有这异曲同工,几个镜头就停住时间的美。
但是,周润发之所以被奉为演技之神,就在与其对角色的独特把握,细细回想,周润发扮演的角色,都几乎有着两种必然性:草根性与悲剧性。前者在于他对生活细节的把握,将小人物每每面对上层社会的拘谨与反抗体现得很鲜明,乱世中的英雄,与发迹的时刻都在他习惯性紧咬的嘴角间淡淡体现,悲剧性的解说则来自所有的导演与编剧,他们都在周润发身上传承着一贯的影业真理:在结尾让他死掉。于是,经典的周润发带着悲剧人物所应具备的一切特质,把完美而美好的人物一再的在我们面前,在每部影片的结尾,一一击打得粉碎。躺在冷冷风中的卧底高秋;英雄的神话,在子弹中微笑的小马哥,都让我们不忍再看,泪流满面。
而《卧虎藏龙》中的李慕白,则是洗尽铅华的周润发,远走好莱坞的失意,与李安的人文遭遇。他的眉头开始紧锁,思考与困惑也开始在他的表演中更多的带出。
《阿郎的故事》中,杜棋峰在影片中段和结尾的两次歌声中,都用蒙太奇的手法,扮着罗大佑经典曲目《恋曲1990》和《你的样子》,令我们心碎与感动,先是十年前后的爱侣在摩托上的时光飞扬,另我联想到《一一》中那震人心魄的两地街头,结尾的鲜血中,曾经在校运会并肩进退的一家三口,随着令人潸然泪下的音乐,在阿郎冲过终点的时刻,另十几年来的无数观者为之动容。这个家是完整的,阿郎的爱情是完美的。
所以,在享受的世间终结,唏嘘的老片落幕后,不觉发现,造物不仅仅是在弄人,更在伤人。有个城市叫香港,街头的破败藏不住曾经来自时代的完美;有个男子叫阿郎,他曾经的笑容与身影是人物魅力的极至;而有一种故事叫感动,他让我们永生难忘,落幕后,久久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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