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抚河编织袋裹尸 蝇蛆昆虫破案定杀人凶手

　　法医也是昆虫学家？答案是“不一定”。但出人意料的是，法医具有丰富的昆虫专业知识，也是对付犯罪的有力武器。南昌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兼技术中队中队长漆利民，就是因为研究腐烂尸体上滚动的蝇蛆，为指控凶手杀人提供了有力证据。

　　抚河沙洲上发现编织袋裹尸

　　漆利民的办公室像个私人诊所，极其简陋，甚至不及有关部门全力打击的非法诊所。说起断案，漆利民始终不承认自己是昆虫学家，只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法医。因为调查2002年的“5·3”抛尸案时对蝇蛆了解的那些知识，中学生的生物课里大部分都有。

　　“你了解1984年发生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里女大学生被杀案吗？这个就是昆虫学帮忙的典型案例。”漆利民说的这个案子是：一名旅游者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发现了这名女大学生的尸体时，案发现场几乎没有任何线索。法医昆虫学家杰姆·韦布赶到现场后，发现死者尸体上黏着一些丽蝇卵，而丽蝇只能在气温高于摄氏20度时才能产卵。于是警方查阅当地天气预报资料，认定只有一天有过摄氏20度以上的天气，于是警方立刻确定了凶手作案的日子。

　　漆利民办的2002年“5·3”抛尸案同样神奇，因为是那具腐尸上的蝇蛆帮他确定了凶手杀人的时间。

　　“不会吧！太可怕了！”2002年5月3日下午5时30分许，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迅速在南昌县八一乡传开：有村民在八一乡胡华村地段抚河支流渡口沙洲上发现一个用蛇皮编织袋包裹的像人尸的物件，并散发出恶臭。南昌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后，刑警们马不停蹄赶往事发现场，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是一具尸体。

　　尸体是什么时候躺在沙洲上的呢？随着调查的展开，刑警们得知抚河退潮露出沙洲的时间是4月29日，但5月1日下午，就已经有人发现了这个包裹，遗憾的是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具尸体究竟是4月29日至5月1日的哪一天出现的呢？因为这对确定凶手杀人的时间非常重要。

　　蝇蛆在腐尸上已“饱食”了5天

　　发现腐尸当天的21时，漆利民带着中队里的法医们来到现场。他们剪开装尸体的蛇皮编织袋，发现尸体已高度腐败，全身体表表皮分离脱落。

　　在自然界，一旦有死亡发生，首先发现和到达尸体的往往是昆虫们。这些昆虫在尸体上取食繁衍，“消费”尸体。“于是，我们盯上了尸体背上才有的蝇蛆。”漆利民说，与加利福尼亚大学女大学生被杀案一样，南昌县公安局的法医们也认为在一定的环境和温度下，只要认真研究这些尸体上的蝇蛆，就能推断出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就如加利福尼亚的警察一样，漆利民和其他法医从腐尸上找出了10多条体长最长的蝇蛆，因为这10多条不会“撒谎”的蝇蛆，就是嗅出犯罪现场里的重要犯罪时间。

　　昆虫学界认为，人死后10分钟左右，苍蝇就会光顾，接着，它们产下卵的24小时后，卵变成蛆。漆利民说，现场挑出来的最长的蛆为0.5厘米。于是，警方先到气象部门调查气象资料。法医们认定，在发现尸体的前后一段时间，南昌县的气温均在摄氏20至30度之间，在这样的温度下，法医们分析出蝇蛆生长的速度约为每天0.1厘米。“这样一算，最先出现在死者身上的蝇蛆已‘饱食’了5天左右。”漆利民说。

　　那么，生产蝇蛆的苍蝇们怎么会这样快就发现了尸体呢？漆利民说，苍蝇是闻到从尸体的所有孔道排出各种气体后赶来的，而且厉害的是，雌蝇至少在1.6公里外就能嗅到这些气味。

　　气味以极小的分子形式引导着那些对尸体感兴趣的昆虫们，闻到了气味的苍蝇兴奋起来后，迎风循着气味发出的方向飞去，直到找到目标。

　　昆虫破案的最早记录在中国

　　国际上很多专家经过考证后还认定：昆虫破案的最早记录不在西方，而在中国。前段时间热播的《大宋提刑官》中《毛竹坞无头案》片断就描述了古代中国人用昆虫破案的情节，而这个情节并非胡编乱造。

　　《大宋提刑官》中的主人公宋慈是宋代的一个法医，然而宋慈的断案手段在中国和全世界可以称为鼻祖。在他1235年的《洗冤集录》里有这样的记载，大意是：有一个村民被镰刀砍死，于是调查此案的官吏灵机一动，令全村的人带上自家所有镰刀到一个空场集合。不一会儿，七八十把镰刀按次放在地上。当时正是盛夏，许多飞舞的苍蝇不约而同地落到同一把镰刀上。这位聪明的官吏说，这把吸引苍蝇的镰刀就是杀人者的镰刀。果然，罪犯只好招供。

　　根据南昌县公安局法医们推断的最后结果是，从4月29日抚河退潮露出沙洲，到尸体被发现时的5月3日，已过了5天时间，加上尸体从水里漂浮起来也需三天时间，综合天气等原因，法医们分析，死者死亡时间约在10天左右。在刑警们的努力下，凶手很快浮出了水面并被逮捕归案。案犯交代，他怀疑妻子不忠，在4月21日那天与妻子发生冲突，厮打中他将妻子的头撞向铁床，然后抛尸于莲塘排渍渠内，没想到尸体漂流到抚河支流渡口沙洲上被人发现。

　　漆利民说，尽管昆虫破案在中国有最早的记载，但跟国外技术相比，中国的起步还是晚了些。目前，中国的昆虫估计有15万种，是全球拥有昆虫种类最多的国家之一。只要中国的昆虫学家和法医学家联合来，就能让试验室里那些不会说话的小家伙们越来越多地成为法庭上的“证人”。

　　名探档案：

　　漆利民

　　男，39岁，副主任法医师，现任南昌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兼技术中队中队长。漆利民从1991年便开始从事法医工作，至今共检验尸体近千具，检验活体约16万人次，所有检验和鉴定工作无一例出现差错，为刑事案件的侦破和民事纠纷、交通事故的调解处理打开了“芝麻之门”。

　　记者手记：

　　平日里令人作呕的蛆虫，竟然能引领着法医们寻找到通向真相的大门。读者朋友，报道看到这里，您一定会感到不可思议吧？

　　其实，上世纪80年代的初中生物课本里，就有有关苍蝇的知识介绍，只是由于记者对这些昆虫没有什么好感，所以生物课考试只是刚上及格线。采写了这篇报道后，记者深深感受到，书还是读得越多越好，因为这些知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派上用场。

　　遗憾的是，宋慈在700多年前就将推理断案运用的炉火纯青，小说家柯南道尔所创造出的侦探怪杰夏洛克·福尔摩斯却是19世纪的虚拟人物。虽然在真实和虚拟之间，宋慈被中外专家誉为昆虫断案的鼻祖，但直到今天，中国警察的昆虫断案研究还在追赶的路上。

　　有意思的是，直升机和蜻蜓、潜艇和鱼类……大自然里的动物给了人类太多的启示。当然，宋慈眼中的苍蝇和漆利民找到的蛆也告诉我们，在真相面前，即使目击者或者当事人不说话，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它”站出来。（记者涂永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