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直播戒毒第一人结婚 曾上书总理表禁毒决心

昨日，卢步辉与吴艳琴在广州白云自愿戒毒中心举行婚礼。陆明杰 摄

卢步辉（持话筒者）立志走遍百城千镇万校，以自己的经历现身说法宣传禁毒。

　　网络直播戒毒全程第一人结婚 3年游走百城现身说法宣传禁毒

　　三年来已在300多所学校进行义务宣传，得到公安部支持

　　专题撰文 /摄影 时报特派贵州记者 胡非非（除署名外）

　　昨日，广州白云自愿戒毒中心的礼堂里礼花飞扬，网络直播戒毒全程第一人、民间禁毒宣传人士卢步辉和爱妻吴艳琴在这里举行了婚礼。同时，卢步辉还与戒毒病员们一起宣读了他的戒毒自律宣言。

　　卢步辉，这个曾经饱受毒品侵害、三进三出戒毒所的“瘾君子”，2005年开始从自己的家乡——贵州毕节开启他“百城千镇万校现身说法宣传禁毒”的漫漫之旅。到目前为止，卢步辉已经完成了毕节地区8个县（市）、192个乡镇、392所学校的义务禁毒宣传。尽管这条路走得很艰难，但卢步辉的脚步依然坚定，他希望用自己的现身说法来实现一个“罪人”的自我救赎，以及一个“天下无毒”时代的到来。

　　卢步辉昨在戒毒所完婚

　　时报讯（记者 蔡民 胡非非 通讯员 邹林峰）昨日，广州白云自愿戒毒中心的礼堂里礼花飞扬，掌声不断，网络直播戒毒全程第一人、民间禁毒宣传人士卢步辉和吴艳琴在这里举行了婚礼。100多戒毒患者和大学生志愿者一起见证了他的幸福姻缘。

　　“昨天，我们曾经苦难过、迷茫过，不能自拔。今天，我们开始自立自强……”昨日，在广州白云自愿戒毒中心举办的“抵制毒品、参名与禁毒”大型文艺汇演活动上，网络直播戒毒全程第一人、民间禁毒宣传人士卢步辉带领100多名戒毒病员和大学生志愿者一起宣读了他的戒毒自律宣言。随后，卢步辉还跟妻子吴艳琴在戒毒宣传活动上举行了婚礼。

　　2006年9月2日，衣着光鲜的卢步辉在母亲和媒婆李阿姨的“挟持”下，来到毕节城一个成熟小区一位吴姓人家，他要和这家的女儿吴艳琴相亲。

　　尽管媒人之前告诉卢步辉把自己的经历说得模糊一点，但当天晚上，吴艳琴还是被卢步辉约了出来，从自己如何染上毒品，如何三进三出戒毒所，到写作《我在戒毒的日子里》，当卢步辉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讲完自己的屈辱经历时，已经在等待吴艳琴可能的暴风骤雨般的呵斥和痛骂。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却像听人说梦一样毫无反应，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剥去“外衣”的卢步辉以自己的坦白与真诚深深打动了吴艳琴。

　　2006年10月下旬，卢步辉动员吴艳琴辞职，和自己一起走，为了支持卢步辉，吴艳琴很爽快地答应了。就这样，吴艳琴成了卢步辉的助手。

　　艰难迈步：广州现身说法受挫

　　卢步辉正在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预计用10～12年的时间完成他的“以我为戒——百城、千镇、万校——现身说法禁毒宣传”计划。如今，他已经迈出了成功的一小步，截至今年5月31日，已经完成家乡毕节地区下辖8县（市）的192个乡镇、392所学校的禁毒演讲，直接面对的听众有45万师生、近10万群众和2000多名在戒（毒）学员。

　　“接下来要走出毕节，走向贵州”，卢步辉构想着辉煌的未来，“希望有一天能把演讲时收集的签有学生留言的横幅全都悬挂在万里长城上……”

　　上书总理表禁毒决心

　　这个愿望始于两年前，当时他曾努力尝试在自己打拼了7年的第二故乡广州开始践行，却过早地夭折了。

　　从2004年在广州街头石破天惊地跪祈世人莫沾毒品起，到后来的出书、网络全程直播戒毒，这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牺牲尊严，通过媒体的缤纷报道将自己的隐私赤裸裸地暴露在公众面前，彻底断绝了自己的后路，并且把自己推上了一条臭名远扬并且可能被社会歧视到底的不归路。

　　2005年6月26日，“国际禁毒日”，在广州北京路举行签名售书的卢步辉，在媒体的见证下，将写给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的一封信连同自己的书，用特快专递寄向了北京。他在信中向总理提出了请求政府成立“以我们为戒现身说法禁毒宣传演讲团”的恳求，希望能以自己的惨痛经历警醒人们远离毒品。卢步辉把“以我为戒”扩展到“以我们为戒”，他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一“禁毒救人”的公益活动中来。

　　广州演讲留下遗憾

　　从广州开始，卢步辉踏上了现身说法宣传禁毒之旅。当年7月6日和12日，他分别给中山大学附属中学的1051名师生和广东惠来县强制戒毒所的387名“道友”们进行演讲，据说效果还不错。此后却无法继续下去，因为学生要放假他没了听众，因为没有人脉资源和官方授权他的热情乏人问津，也因为他的臭名远扬导致用工单位拒绝雇佣而没有生活来源，还因为“现身说法”这种“搏出位”的“作秀”引来的种种非议。

　　“毕节是毒品重灾区，你为什么不回老家回报家乡呢？”一名记者的提醒如当头棒喝，打醒了卢步辉。

　　“或许，我这个不孝逆子真的应该回家了，哪怕照顾一下年迈的父母”，卢步辉决定回家，以一个人人厌恶唾弃的“白粉娃”身份，带着千夫所指的骂名。这是一种“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的痛苦回归，但确实需要勇气，尤其是在他原本有远遁他乡隐于人海的选择时。这个“罪人”要现身说法，自我忏悔和救赎，用自己的罪过“报效家乡”。

　　于是，他回到了家乡毕节。

　　重振旗鼓：家乡演讲先过尿检关

　　2005年6月26日，卢步辉向温家宝总理写信，吁请成立“以我们为戒现身说法宣讲团”。2005年7月25日下午，公安部禁毒局有关人士给刚回到毕节的卢步辉打来电话，转达温家宝总理的批示，鼓励他坚持自己的理想，脚蹋实地做好现身说法宣传禁毒工作。这让他兴奋至极。

　　8月中旬，卢步辉闯进了地区公安局局长阳成俊的办公室，陈述了自己准备走遍百城千镇万校现身说法宣传禁毒的想法，希望能得到公安部门的配合和支持。

　　“很好啊，但原则性的东西不能改。”阳成俊要求卢步辉在“上岗”之前必须接受尿检，“如果你本身还在吸毒，凭什么教育别人？”。早在卢步辉之前，当地也曾有一名吸毒青年杨XX在贵州省内徒步宣传禁毒，媒体曾进行了大张旗鼓的宣传，公安部门对此也抱以很大期望，但活动最终以杨的神秘失踪宣告而终。“我们怀疑他又复吸了”地区公安局禁毒支队副支队长周遵领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卢步辉顺利通过了尿检“初审”。直接负责卢步辉禁毒宣传演讲的周遵领对卢步辉进行了严格的审查。2005年9月7日，卢步辉在毕节市戒毒所举行了他在家乡的第一场演讲，面对130多名“道友”，时间长达1小时零30分钟。

　　遗憾的是，这场冗长的演讲并不成功，并且因为缺乏演讲稿而显得松散、凌乱。现场公安干警评价“像禁毒官员作报告”。有过17年语文教师经验的周遵领，对卢步辉拿出的第一份演讲稿进行了反复修改，“中间十易其稿，直到最后周队满意为止”。这份讲稿也成为日后卢步辉演讲的母稿。

　　第二次在省级禁毒示范学校毕节二中的演讲终于取得了成功，校方的评价是“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自开展法制宣传教育以来，这是纪律最好的一次”。“效果出来了，领导很满意”。

　　接下来，周遵领带着卢步辉跑遍了毕节地区8个县（市）20余所省级禁毒示范学校和戒毒所，巡回演讲。这是对卢步辉的一个重要的考察期，周遵领场场必到，记笔记，提意见，做总结，“他是不是能扶得起的‘阿斗’，关键就看他自己了”。

　　渐入佳境：当地政府下文力撑演讲

　　卢步辉现身说法所产生的轰动效应终于引起了政府的重视。2006年3月23日，毕节地区禁毒办、教育局联合发出“关于在全区中小学校开展‘卢步辉现身说法禁毒巡回宣传演讲’活动的通知”，以政府文件的形式力挺这项公益活动。政府为一个草民下文，这在毕节地区恐怕还是第一次。

　　卢步辉对地方政府的承诺是“我能讲5场你不要给我安排4场，”除了节假日，从周一到周五，只要学生正常在校时间，卢步辉都在各所学校各个乡镇各个城市之间奔走，基本上一天可以保证两个乡镇的演讲，“最少的一天讲2场，最多的讲5场，从早讲到晚”。

　　榜样的力量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尽管他是一个反面典型。在官方的要求下，卢步辉的长篇自传体禁毒小说《在我吸毒的日子里》开始进入中小学图书室和一些禁毒重点乡镇的乡村文化室。

　　为了鼓励与记录自己，卢步辉收集了3大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面有到各所学校演讲的由校领导亲笔记录的校名、地址、电话、演讲时间、听讲人数、意见及建议，并加盖学校公章。写有学生感想感受的签名横幅已经达3000米。

　　今年6月12日，卢步辉来到国家公安部。公安部禁毒局禁毒预防教育处负责人高伟对他现身说法的做法非常推崇，“你做得非常到位，也非常成功，我们公安部门就需要你这种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埋头做事的人”。得到公安部的支持是卢步辉北京之行的最大收获。

　　当地政府对卢步辉超乎的热情和信心，源于毕节地区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起一度泛滥的毒灾，他们渴望借“三年人民禁毒战争”来摘掉脑袋上的那顶丑陋的“重灾区”帽子。

　　毕节是一个饱受毒品侵害的地区，其下辖的8个县（市）中，有6个是贵州省毒情重点整治地区，占全省总数的近1/3，其中织金县是全国毒情重点整治地区。毕节是贵州省所有地级市中与云南接壤最多的，拥有特殊而复杂的地理位置，从金三角进入中国境内的毒品，经云南、贵州输往内地和香港，毕节成为毒品流通的一个重要通道。“禁毒预防教育如果早点抓效果可能会更好。”当地的禁毒和教育官员感叹卢步辉的禁毒宣讲没有早一点出现，更渴望有更多的卢步辉加入到这场为民战争中来。

　　放眼未来：尽管生活堪忧但绝不言放弃

　　对于卢步辉来说，选择现身说法这条道路，就注定了自己或许要一辈子没有尊严地活着，结果可能就是被社会歧视到底。他可能拥有精神上的广袤财富，物质上的贫穷和匮乏却是他暂时无法改变而又是必需的，他毕竟是个要生存的凡人。

　　义务演讲经济拮据

　　卢家一家4口挤在父母解放初期攒下的那间不过40余平方米的老房里，简陋、拥挤而昏暗，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父亲每个月500多元的退休金。但两位老人对于现在清贫的生活很满意。“浪子回头金不换。”父亲操着浓重的贵州口音说。“只要他改邪归正，好好活着，我们什么都不要，再苦也是甜。”母亲显然也对现状感到欣慰。

　　政府给了卢步辉一份每月80元钱的低保。今年5月31日，卢步辉在毕节地区的演讲全部结束后，他拿到了3900元钱，这是根据他演讲的392所学校计算出来的，每所学校10元，“我凑了个整数，给3900元，相当于一点象征性的经济补偿，”周遵领说。

　　推销小说是唯一“私心”

　　卢步辉还有一份不稳定的收入，或许也可称之为他的“私心”，那就是推销他的小说，“我希望能通过我的演讲来感动更多的人买我的书，毕竟，我也是人，也要生存”。

　　“从一开始，我就给自己立下要求：我的现身说法宣传禁毒完全是义务性的，”卢步辉显得认真而郑重，“绝对不能收听众一分钱，否则性质就变了”。“一想到以后的生活我就很焦虑，不敢想，”他显得很无奈，“我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假装一切都听不见看不见。我原本计划用1～12年的时间来完成我的目标，现在看来，可能15年都不一定够。”“但不到山穷水尽，我绝不会放弃，我知道，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我。”他的眼神中透着坚毅。

　　卢步辉究竟能走多远？这个问题或许连卢步辉自己都无法回答。事实上，在这个“宏伟”目标的推进过程中，无论是在政府官员还是在一般民众中，都一直存在着一种担忧和疑虑。这种担忧和疑虑不但源于卢拮据的经济导致的贫瘠物质生活，更因为他是一名曾经的吸毒者。

　　今年4月，国家禁毒办举行中国民间禁毒宣传十大公益人物评选，毕节地区禁毒办、公安局将卢步辉推荐了上去。“我们正在考虑把他推上去，先在贵阳展开宣讲。”周遵领说。

　　民间宣传禁毒人士 卢步辉

　　卢步辉，1971年3月生，贵州省毕节市人。1992年3月不幸染毒，此后10多年间三进三出戒毒所，2003年10月摆脱毒瘾。在戒毒所期间完成32万字自传体长篇小说《在我吸毒的日子里》，2005年5月由花城出版社推出。

　　2004年6月26日，卢步辉在广州街头以跪祈的方式，向市民作“万恶万害毒为首，跪求世人切莫沾”的禁毒宣传。2005年3月15日～3月30日，在广州白云自愿戒毒中心接受戒毒治疗，并通过网易全程直播戒毒过程。

　　2005年6月26日向温家宝总理写信，吁请成立“以我们为戒现身说法宣讲团”。2005年7月25日回到毕节，开始践行“以我为戒——百城、千镇、万校——现身说法禁毒宣传”计划。

　　他的执着

　　“不到山穷水尽，我绝不会放弃，我知道，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我”

　　他的准则

　　“从一开始，我就给自己立下要求，现身说法宣传禁毒完全是义务性的，绝对不能收听众一分钱，否则性质就变了”

　　他的告白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牺牲尊严，甚至不惜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下跪，只不过是想警醒世人以我为戒”

　　他的愿望

　　“希望有一天，能把演讲时收集的签有学生留言的横幅全都悬挂在万里长城上……”

　　他的迷茫

　　“一想到以后的生活我就很焦虑，不敢想”

　　他的后盾

　　母亲：“只要他改邪归正，好好活着，我们什么都不要，再苦也是甜”信息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