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日本记者 裴军
半年来，在美日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慰安妇问题对日谴责决议案”终于尘埃落定。只是表决结果并未如日本期盼的会胎死腹中，而是以绝对优势在美众院外交事务委员会获得通过。日美关系因为“慰安妇”问题产生龃龉，有日本人不禁哀叹：当前日美同盟号称战后最好的时期，为何美国却不肯在与己无关的“慰安妇”问题上给日本留点面子呢？
布什又不是“慰安妇”
当地时间26日中午，美国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以39票赞成、两票反对的压倒性多数通过了有关谴责日本在二战期间强征亚洲国家妇女充当日军“慰安妇”的121号决议案。
决议案要求日本承认历史事实，防止再次发生同样的悲剧，并且要求日本首相公开就“慰安妇”问题发表谢罪声明。该委员会主席兰托斯在表决前的开场白中表示，日本在“慰安妇”问题上一直存在“历史失忆症”。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当日发表声明说，支持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通过的“慰安妇”决议案，并希望该决议案在众议院全体会议上也获得通过。
这项决议案由民主党国会众议员迈克·本田于今年年初提出，要求日本政府正式以明确的方式承认“慰安妇”问题，并就这一问题进行道歉和承担有关的历史责任。决议案最终获得了140多名众议员联署。据本田称，该决议案可能在7月的第二周或第三周的众议员全体会上予以表决。
从年初此事初显端倪，日本政府高官及驻美使馆便立即展开院外活动，试图阻止议案表决。日本国内右翼媒体还刻意扭转矛头，指责此事背后的主谋是中国和韩国。首相安倍则在国会抛出“没有证据显示日军强征‘慰安妇’”的论调，不料遭到美国主流媒体群起抨击。《华盛顿邮报》还发表社论《安倍晋三不知所云》，抨击安倍在处理“慰安妇”问题时采取的政策“古怪”且“令人讨厌”。面对4月底的首次访美，安倍只好放低姿态，主动致电布什就此阐明坚持政府立场并表示道歉和谢罪。日美首脑会晤时，安倍还专就此事再次向布什表明了道歉之意。事后，《朝日新闻》曾发表文章批评安倍道歉选错了对象：“安倍应该向原‘慰安妇’谢罪才对。安倍以前一直反对（时任内阁官房长官的）河野洋平（有关‘慰安妇’问题）的讲话，讲话时也从不顾及（战争）受害者的感情，即使为此遭到国内外批评也毫不介意，可美国一翻脸则立刻就谢罪了，这算什么事？”美国华盛顿大学的副教授麦克更是讥讽说：“绝对是黑色幽默，布什总统又不是‘慰安妇’”。
日本国内反应不一
对日本谴责决议案通过后，日本国内反应不一：政府模模糊糊不愿清晰表态；右翼强烈反弹，拿日美关系将遭到损害作威胁；左派则热烈欢迎，要求政府改变立场。
日本时间27日上午，官房长官盐崎恭久表示：“首相4月访美时已经阐明日本政府关于‘慰安妇’问题的立场，我不再赘述。对于其他国家议会的决议，我们无需表态。”此外，他还补充说：“日美关系绝对不会因此发生动摇。”当日晚，首相安倍也含含糊糊地说：“没什么可说的，美国的议会有很多决议案，那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原经产大臣平沼赳夫则对此事大表不满，他召集自民党和民主党内的保守派议员举行记者见面会，认为“美方通过这种缺乏事实根据的决议案将导致日美关系产生重大裂痕”，“日本应该开展运动，向美国的议员们讲明真相”。对于平沼的发言，一些政府人士也表示附和，但认为他的表达方式和时机存在问题。
27日，日本各民间团体和法律界人士纷纷就此事表示欢迎，并敦促日本政府正视历史，彻底解决“慰安妇”问题。“日军慰安妇问题行动组织”在日本参议院会馆发表声明，对美国众院外交事务委员会的决议案表示“深深的感谢和欢迎”。该声明称此决议案代表了国际舆论的良知，希望能促使日本政府不再忽视受害女性的人权、恢复深受伤害的幸存者的尊严。
日本国内负责受害各国“慰安妇”诉讼的44名律师也于当日首次联名向日本内阁递交致首相安倍的请愿书，希望彻底解决“慰安妇”问题。请愿书称，希望日本政府承认有关“慰安妇”问题的具体事实，正式向受害人道歉，并付诸赔偿等实际行动。律师代表批评日本政府未就“慰安妇”问题设置对话平台，未倾听负责律师及受害人的想法。他们表示，国际社会对“慰安妇问题”日益关注，日本应该以此为契机，真诚地接受决议，并在众多受害者还活着的时候，基于“河野谈话”精神谋求“慰安妇”问题的彻底解决。
美国为何不给面子
有分析人士指出，日美关系自小泉时代进入所谓“蜜月期”，至今还号称“战后最佳”时期。但应该看到，日美关系并非铁板一块，依然存在不少矛盾和分歧。首先，安倍上台后，包括防卫大臣和外务大臣在内的阁僚屡屡发表批评美国的言论，对美国出兵伊拉克的政策指手画脚，甚至嘲讽美国占领伊拉克的政策“幼稚”，引起美方不快，连“2＋2”会议也一再延期。其次，安倍倡导脱离战后体制，指出现行宪法是美国强加给日本的，日本应该自己创建新宪法。这种说辞颇有否定美国战后对日政策的含义，自然令美国难以接受。美国担心日本在历史问题上的所作所为终将影响到日美战后关系发展的基础，因此也希望利用“慰安妇”问题对日本国内保守势力提出警告。
该人士表示，从技术层面看，日本右翼政治家和学者日前在美国媒体上刊登大幅广告为日本喊冤适得其反，实际上为决议的通过起到了催化剂作用，广告刺激了相当一批持中立立场的美国议员转而支持谴责日本的决议案。本月14日，几十名日本保守人士在美国《华盛顿邮报》刊登整版广告，否定日军强征“慰安妇”的历史事实。他们在广告中颠倒黑白说：“很多国家都为阻止军人强奸市民而设置了妓院。”并且列举事例称，美国在1945年占领日本以后，曾要求日本政府设置“慰安所”。据说美国副总统切尼对此很是愤怒。本报东京6月27日电
照片：6月27日，在韩国首都首尔的日本驻韩国大使馆前，二战期间被迫充当日军“慰安妇”的韩国妇女（前排）及部分韩国民众举行集会，要求日本正视历史，解决二战期间遗留下来的“慰安妇”问题。新华社发（韩国纽西斯通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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