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璧华：智慧照亮“电磁空间”(图)

周璧华教授在进行电磁试验。

　　郭全玉摄

　　快语疾步，风风火火。67岁的周璧华自称是个要强的女性。

　　两次延长服役时限，11项重要科研成果。一身戎装的周璧华坚信不服输就会赢。

　　在解放军理工大学，周璧华教授的名字很响，如同她从事的电磁脉冲防护研究，在她身上所传导的事业电流和个性磁力，已然形成了“感动军理工”不小的冲击波……

　　“上山时，为什么脚夫总比游客走得快？因为他肩上有担子。”

　　天色已暗。解放军理工大学工程兵工程学院某实验室内，周璧华带着她的博士生在做接地系统的冲击阻抗试验。这已是第八十次试验了。熬红的双眼，此时都在期待着一条重要电磁波形的出现。突然，随着一声清脆的击穿声响，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到了仪器前。

　　“周老师，我们的波形拿到了！”实验室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电磁空间，被认为是继陆、海、空、天战场之后的“第五维战场”。

　　周璧华深知，打赢高科技战争，倘若没有电磁脉冲防护能力，一切电子电气设备与系统的安全运行无疑会受到威胁，战场的制信息权只会拱手与人。

　　角逐“第五维战场”，保障我国的信息安全，花甲之年的周璧华又一次披挂上阵。

　　入夏的南京城，时热时雨。一天深夜，周璧华听说距住地不远处发生雷击事故，便起身赶往现场。只见马路一旁被雷电击断的两根架空高压线，4个断头散落路面，留下了4个碗口大的黑窟窿。附近居民说，他们楼内不少住户的电视机、电冰箱被烧坏了。

　　“雷电电磁脉冲。”周璧华脑子里倏地闪过此念。虽说她深知雷电的危害，可没想到雷击电流形成的电磁脉冲场竟然毁伤周围上千米内电子设备及系统。“如果在战时，雷电产生的电磁脉冲不是也会让军用电子系统陷入瘫痪吗？”一种强烈的忧患意识，顿时涌上周璧华的心头。

　　时不我待。在她的建议下，学院在国内率先成立了雷电与电磁脉冲研究所。她带领一群研究生、博士后，没日没夜地在电磁脉冲领地“趟雷滚电”，有时还冒着生命危险。通过对实测数据的分析，周璧华一改过去的习惯做法，充分考虑岩土介质电参数的影响，一举攻克了距雷击点百米内高压电磁脉冲环境预测及其电磁耦合的世界性难题，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

　　近年来，周璧华带领项目组成功研制出了国内第一台多用途可移动电磁脉冲模拟设备及配套量测系统，开辟了我国防护工程抗电磁脉冲研究的新领域；主持制定关于电磁脉冲工程防护的国内第一部国家行业标准，为防护工程建设适应复杂电磁环境和未来作战提供了依据；由她主笔的《电磁脉冲及其工程防护》一书，填补了国内空白。

　　俗话说：“人过四十不学艺。”周璧华41岁从外单位调入，一开始与“模拟电子”打交道，45岁时，才独立主持电磁脉冲方面的科研。姗姗来迟的事业平台，让她倍感时间的宝贵。她常说：“上山时，为什么脚夫总比游客走得快？因为他肩上有担子。”如今已近七旬的她，走起路来仍脚底生风。20年来，她先后主持18项重要课题研究，作为第一完成人，获国家科技进步二、三等奖3项，军队科技进步奖5项。

　　“用我们的肩膀托举年轻一代去攀登军队现代化高峰，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

　　周璧华有个习惯，无论上哪儿都要向她的学生报告自己的行踪，以便随时联系。

　　电磁脉冲防护研究就是她工作和生活的全部。

　　为这，她曾把幼小的孩子留在江苏东台老家，由老母亲和姐姐帮助照料。

　　为这，她十年几乎没进菜市场，做饭、买菜等繁琐家务，一概由退休在家的老伴孙百贤打理、拾掇。

　　为这，她已第三次要求延长服役时限，“要干国家最需要的事情。”她不断在开辟一项事业，也不断在为这个事业寻找火种。

　　在周璧华的电脑里，有许多以人的姓名命名的文件夹。这些要么是她的学生，要么是她相中的很有潜质的年轻才俊。里面建有他们详细的“小档案”，储存着他们的学术论文、研究动向、生活经历、疑难问题等。

　　学生陈彬被周璧华费尽周折地引进后，短短几年工夫，成为了电磁脉冲研究领域的技术中坚。可有段时间，陈彬的心神不定，让细心的周璧华一眼瞅出。一打听，才知陈彬妻子裴玉玲因企业倒闭面临失业。周璧华了解到，裴玉玲原来从事的是无线电技术工作，独当一面，有一技之长。为此，她建议有关部门将裴玉玲特招入伍。从院校到地方，从机关干部到院领导，她一个一个地登门游说，一级一级地找人说情。1998年9月，43岁的裴玉玲终被特招入伍。

　　学生石立华从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毕业，被免试推荐到理工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师从周璧华主攻电磁脉冲领域的“测试信息处理”。进校不久就表现出过人的才智。为使小石有更好的发展空间，周璧华多方联络，积极举荐，鼓励其攻读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博士，学成归来，做了周璧华的博士后，不久老师又促成他赴国外做访问学者。几年的深造交流，石立华思路大开，如虎添翼。他先后在国内外重要学术期刊和国际学术会议发表学术论文45篇，参与10多项课题研究，其中7项获得国家、军队科技进步奖和发明奖。如今，石立华正式成为周璧华教授的传承者，成为某研究与测试中心的新主任。

　　“从一定意义上讲，育人比科研本身更重要，因为这是事业的延续和发展。”近些年，周璧华先后指导了9名博士生、6名硕士生和3名博士后。每个学生的学位论文，从选题到写作，她都要逐一和他们反复讨论，帮他们理清思路，详细掌握国内外动态、把握好学科前沿。她常说“我们老教员肩膀上，不仅承载着着军队的今天，而且承载着军队的明天。用我们的肩膀托举年轻一代去攀登军队现代化高峰，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

　　“搞科学研究，来不得半点虚假，否则将来到战场上是要吃大亏的。”

　　2002年11月，北京。国际电磁兼容会议上，理工大学博士研究生余同彬报告的论文《高空电磁脉冲通过贯通导线对屏蔽箱机内电路的耦合》，引起了与会10多个国家学者的浓厚兴趣。当专家惊叹其年轻有为时，余同彬却说：“我的身后有座靠山。我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与导师周璧华教授的一场争论是分不开的。”

　　是年初，周璧华带领几名研究生做“电磁脉冲对微电子设备毁伤效应”实验，分析实验现象时，新入学的博士生余同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实验中出现的这种反常现象是因机壳上电流产生的散射场通过贯通机壳的导线，对机箱内的电路产生耦合影响造成的。

　　开始，包括周璧华在内都不认同这一观点，但直觉告诉她，小余的“固执”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个问题，不能因为我是导师就说了算，还是让实验说话！”她很快组织进行了“电流注入实验”，最终的实验结果验证了余同彬的分析。

　　周璧华当即表扬了余同彬的科学求实精神，在她之后的教学中，她一直以此告诫其学生，不要盲从，敢于较真。考虑到这一发现的重要意义，周璧华指导小余就这一问题建立物理模型，进行数值分析，整理成学术论文。带着这项成果，余同彬不仅走上了国际学术讲坛，还获得了全军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奖。

　　“不甘人后，就得敢立潮头。”作为一名长期奋战在科研一线的老兵，周璧华对科技创新有着深邃的视角。在她的眼里，科研一线就是未来战场。今天在科研细节上较真，是为了明天在战场上过硬！

　　有一年冬天，周璧华带领课题组在野外做试验。当进行到数据标定时，周璧华发现，学生一直用着的传感器上的小探针不见了。有人建议试验快要结束，用一根差不多的探针代替一下就可以了。

　　周璧华当即沉下脸：“不行！用什么探针测量的，就得用什么探针标定，否则，不能确保实验结果的准确无误！搞科学研究，来不得半点虚假，否则将来到战场上是要吃大亏的。”

　　为了这根小探针，周璧华带着课题组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把这项试验又从头做了一遍。这项成果后来相继获得国家、军队科技进步奖，在国防工程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