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150年前贞节牌坊中的残碑 资料图片
本报记者 台建林 本报实习生 李超
西安市未央区北徐村,紧贴着石化大道。大道是通往机场的,村口整日价车辆穿梭,所以村子信息倒也不算闭塞。
这些日子,为着一个150年前的故事,北徐村人分为“两派”,针尖对麦芒,正演绎着一场大论战。论战的焦点,是可否在村口重立贞节牌坊?
村民们争得面红耳赤,政府机关如何看待?“贞节牌坊的事?我们知道一点。”记者采访中,西安市未央区政府一位工作人员在电话里说,“我们不便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
为150年前的故事互不“招势” 150年前,“卢母李孺人”才17岁,嫁到卢家。十年后,丈夫去世,她“帷墉针黹抚三孤儿成人”,并“教以义方数十年如一日”。尽管“贫无可乘”,却“母子均不以贫易其素”。“卢母”的事迹通过当地官府上报到皇帝那里,最终得到了道光皇帝的表彰。道光皇帝还让将“卢母”的事迹“分发陕西”,让大家都来学习。
皇帝表彰的物证,就是一块贞节碑。贞节碑原是一户村民的私产,前两年这家人盖新房,把碑丢在村里,原本完整的一块石碑开始破损,最后裂成几截,存放在北徐村旁一间废弃的厂房里。
150年后,2007年春节刚过,北徐村村口的小广场搞绿化,村支书卢武祥想把这块贞节碑立在小广场里。老卢还和村干部们商量过,决定立碑和牌坊的钱由村里出。
但是,重立牌坊,遭到坚决阻击。
“反对派”之首,是村上的退休教师卢玉成。那一天,村口的小广场上正在施工,卢老师和一些村民来了,拦住施工人员,不让把贞节碑立起来。
半年了,牌坊还未立起来。有些村民则由论战,转为互不“招势”———见面都不说话。
皇上的奖状就该立起来吗 “别看是块石碑,这可是皇上的奖状啊,你找找看,哪个村还有这样的荣耀?”村支书老卢说。
卢支书更现实的目的是提高村子的知名度:“(牌坊立在村口),路上过往的人都能看到,这对村里也是一个宣传。”
西安一些学者认为,当年的贞节碑,随着历史的发展,社会的进步,附着在它上面的道德标签已经越来越淡化。现代人为什么一定要围着“封建道德”、“妇女贞节”这些发霉的字眼打转呢?
另外,当年道光皇帝赏赐这块碑,并不仅仅是表彰这位妇女守寡一生,还表彰了她三十年如一日地教育自己的三个儿子,并且把他们都抚养成人。如此事迹,放在今天仍然有着诸多积极的意义。
立碑是对现代文明的讽刺吗 “封建社会提倡女人守贞节,现在社会早变了,都鼓励老人再找老伴儿,把这块贞节碑立在村口我认为不合适。”退休教师卢玉成说,贞节是过去宣扬的东西,把贞节碑立在村口,有替封建遗毒宣传之嫌。
有人认为,贞节碑名为表彰封建妇女“守节终身”,实则残酷剥夺她们幸福快乐人身权利,散发着封建统治阶级吃人礼教阴魂和臭气。所谓“节妇”,寡居几十年,青灯荧荧,孤眠独宿,个中的矛盾和痛苦,实在是难以想象的。把贞节碑立于村口,是对现代文明的极大讽刺。
历史文物牌该怎样打 北徐村人针锋相对的大论战,已经蔓延到更广泛的范围。第三种声音出现了:别把贞节牌坊意识形态化,摆脱非此即彼、非白即黑的简单思维方式。历史遗产的存在必须超越我们的好恶和利益,它应该具有绝对不可毁弃的价值。
持此观点者赞成以某种方式重立贞节牌坊———如今的人们在课本上读到有关贞节牌坊的文字,却几乎找不到贞节牌坊的实物了。
北徐牌坊立废争论仍在持续。有谁能给他们一个明确的裁判呢?几天来,记者电话采访西安市妇联、文物局、规划局、宣传部,得到一个共同的答案:“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在。”记者留下联系方式,但截至发稿时,仍无回应。
村支书卢武祥的决心倒是很大———这块贞节碑咋都算是村里的一件文物,得想办法保护起来。他会继续给一些村民做工作,完成立碑一事。
本报西安7月16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