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幕后推手

　　粉丝团的“小九九”

　　随着选秀的风光无限，有一群人的力量突显出来，他们就是粉丝。

没有粉丝，一切明星都将毫无光彩；没有粉丝，谁来为“高票”买单？虽然决定选秀结果的因素各种各样，但粉丝无疑已经成为最重要的筹码，主办方、经纪公司也要为了今后的市场看看粉丝的“脸色”。

　　撰稿／王 倩（记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粉丝的地方就有恩怨。

　　不要轻易地说，粉丝是被经纪公司操控的棋子。如今的粉丝们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偶像利益最大化”，经纪公司往往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伴随着港台日韩明星们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熟谙粉丝运作。他们把“粉丝犯傻，偶像买单”挂在嘴上，他们用实际行动实践着“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常规作战

　　“需要我们粉丝出面的，我们都会去做。”蓝蓝是今年“加油好男儿”参赛选手张超的粉丝团团长，她如此概括粉丝的职责。选秀比赛的现场直播需要粉丝团；选手的宣传通告（诸如羽毛球赛、篮球赛等）需要粉丝团；在来福士广场门口拉票已经成为选秀明星粉丝团的必修课；在百度贴吧和天涯论坛发帖顶帖灌水更是选秀明星粉丝团的责任所在。

　　比赛现场的选手PK和每周的短信投票只是台面上的竞争，电视台看重选手们的人气，这被粉丝们转换成了各自粉丝团在百度贴吧和天涯论坛上的一场能力大比拼。“看选手的人气高不高，就是看关于选手的帖子多不多。我们有专人负责去发表评论和图片，去顶帖，去灌水。百度搜索有排名，贴吧帖子数都有排名，贴吧注册会员也有排名。不管任何排名，我们都希望能做到最好。还有选手的博客，要留言，要刷点击率，总之就是一定要经常去访问。”蓝蓝说。

　　开着宠物店的蓝蓝自从5月份迷上张超并成为粉丝团的管理者之后就没有了私人时间，她还需要管理粉丝活动，但更多的普通粉丝是一心扑在了投票和发帖助威上。除了比赛和通告现场，有些选秀明星还很注意与粉丝的直接交流，比如上贴吧与大家聊天，在博客留言，甚至为粉丝过生日等。

　　蓝蓝之前没有参加过其他粉丝团，唯一的追星经历就是追着王菲到宾馆希望能近距离地见她。因为对张超的喜欢，加上当初张超粉丝们缺乏有效的组织而太分散，让她自告奋勇地担当起了组织“超人”（张超粉丝的代称）的工作。起初有很多的不适应，和电视台的沟通上，和粉丝的沟通上，不被粉丝们理解的冤枉也受过很多次，比如每次比赛去现场助威的名额电视台都有限制，有的粉丝就会追问“为什么别人能去现场我就没有了名额”。幸好这几年的选秀比赛下来，粉丝团的运作已经很公开化，蓝蓝很快也就上了手。“选手和粉丝团，就像鱼和水，息息相关”。

　　来自北京的摇滚高中生张超在“加油好男儿”5进4的比赛中被淘汰出局，最直接的原因是他的短信支持失利。而蓝蓝说粉丝团在张超离开了比赛后也一度发蒙，“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幸好几天后电视台方面连续为张超安排了两场通告，也将活动时间通知了蓝蓝和“超人”们，“现在又好了，反正活动什么的都有啊。也许以后参加活动的‘超人’们不会像现在这么多，但贴吧会一直在，我也希望继续干下去。”

　　幕后暗战

　　所有接受采访的粉丝团长都会说自己的团队是低调的，友善的，不好战的，和偶像的为人一样。但流传得最广泛的八卦却永远是粉丝之间的战争是多么的惊心动魄，精彩程度往往超过了选手们在舞台上的歌声和表演。短信PK不是全部，粉丝智囊团才是关键，从某种程度上说选秀选手的人气甚至取决于粉丝团高层的管理和煽动能力。粉丝团幕后的操作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包子（化名）因为在网络上发表的一篇支持师洋的帖子而成为“格格”（师洋粉丝）中的著名人物。“当时是师洋争议最多的时候，我写的‘酸文’被人贴进了天涯论坛的师洋楼，反响还不错，我也就跟去师洋楼混了。楼里有很多高人，想真正地帮到师洋（而不只是在网上发帖），于是我们找到了师洋粉丝团上海会长要求帮忙，算是真正下水了。”此前包子迷了谢霆锋10年，还是TONY AN（前韩国偶像组合HOT和JTL成员之一）的粉丝团成员，这些经历让包子了解了很多粉丝团有效运作的手段，他自己称之为粉丝的IQ。

　　在包子看来，师洋当时的危机很多：比如师洋的搞怪被很多人认为是无知；还有师洋和女选手高娅媛的友情，在部分粉丝看来会被对手利用。这批粉丝智囊团主动给师洋出主意，但在包子看来大家的行为“主要的是安抚粉丝”。选秀比赛最需要的是LOLI粉丝，从洛丽塔演变过来的LOLI指的不是年龄而是心理。他们狂热，为了偶像会做出一切疯狂的举动，天天刷贴日日投票。他们是偶像明星粉丝群的主力军，但也是最容易受到外界摆布和煽动的群体，于是粉丝智囊团“控制舆论导向，调整粉丝们的心情，激发粉丝们的投票激情，还要去别家粉丝团里‘无间道’……”。

　　为了帮师洋支招，包子们无所不用，将自己多年来追星中所学到的全部使了出来。“高娅媛的粉丝想利用师洋先组成搭档，然后把人气过渡到她那边。而师洋也没脑子，经常高调地和高娅媛一起出现，于是很多师洋粉丝也真的很有激情地为高娅媛投票。我们就在天涯为师洋建立了‘后宫贴’，就是让师洋和其他男男女女（有的并非比赛选手）搭档出现，不只是一个高洋搭档。”

　　想激发粉丝投票时，粉丝智囊团往往强调这次投票的重要性，比如爆料说“这次他会被黑”，假放内幕；或者弄出了大段“血泪史”来感动粉丝。“师洋的确苦，但我们也稍微夸张了一些，总之看粉丝对啥受用就夸张啥。”包子说。

　　幕后操作的方式五花八门，为了选手的人气和短信票数，各路粉丝团奇招迭出，比如找专业短信投票公司，用IC卡拨打声讯热线，手机安装投票器软件以加快发送短信速度等。“刷票”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主办方一时之间也没有很好的办法来制约。

　　粉丝高层中的利益瓜葛随着选秀比赛的深入而流言四起。包子熟知这些门道，“很多粉丝团高层都有自己的利益，比如名气，虚荣心高度的满足；比如金钱，组织活动要收钱，粉丝送礼物会通过粉丝高层，更有粉丝直接把钱给粉丝高层去买礼物，还有集资投票、集资购买论坛服务器为偶像建论坛等。每个粉丝团都会有会服、会员卡、会员礼物等，但不是所有粉丝团的收支都是公开的。”如此“小”的诱惑，却让职业粉丝成为一门新兴职业。

　　“除了会长，别人其实没法和师洋走得很近，所有粉丝事宜都是她和师洋在交流。但我做着这些事情还是很开心。”选秀比赛中的包子很有成就感，但在师洋结束比赛签约上腾娱乐公司后，包子毅然离开了“格格”团，告别了天涯论坛的师洋楼，甚至不再关注师洋的活动。

　　粉丝无敌

　　粉丝的出现由来已久，但在国内粉丝真正有组织性，粉丝文化的滥觞，始于2005年“全民超女”时候的“玉米”、“凉粉”和“笔迷”。之后每个选秀明星的背后都出现了庞大的粉丝队伍，其中不乏被选手自己或者亲近的粉丝高层招募来的职业粉丝团。最有能耐的粉丝队伍不一定能造就选秀比赛的冠军，却肯定能让选秀出身的明星更闪亮地走在艺人路上。比如“玉米”（李宇春粉丝），比如“芝麻”（尚雯婕粉丝）。

　　“玉米”是大陆本土超级偶像的缔造者。2005年以350万选票将李宇春送上超级偶像位置的他们跟随着偶像一起走红，也走在了风口浪尖上，并随时可能成为媒体的头条。从一盘散沙到抱团合作，从边缘组织到全国最大粉丝团，“玉米”也经历了艰难的磨合过程，粉丝和媒体，粉丝和粉丝，粉丝和经纪公司。如今的“玉米”们，被媒体和其他选秀明星粉丝团封为“全国最大粉丝团”，一个无组织有纪律的榜样，一个“人多势众团结强势”的神话。

　　7月14日，偶像李宇春发行了自己的首本写真书《I Chris 我的音乐地图》，图书签售现场最受关注的是她的“玉米”，北京图书大厦的3层停车库里挤满了等候签名的“玉米”们。这不是“玉米”们的第一次“喧宾夺主”，来上海参加时尚颁奖礼的李宇春被媒体表扬说“粉丝有礼貌”，而在湖南参加“劳伦斯”体育颁奖礼的李宇春却被媒体批评说“粉丝将体育颁奖礼当成了歌友会”，因为十佳运动员获得的欢呼，没有一次比得上李宇春的一首《N＋1》，连刘翔也没能抵挡住她的人气。

　　用“玉米”们自己的话说，“李宇春的利益最大化就是‘玉米’一切行为的原动力。除此之外，‘玉米’只是一群松散无组织的普通人而已”。所以虽然百度李宇春吧的吧主换了又换，“玉米”中的前任“领导”们也都销声匿迹，但“玉米”们愈加成熟，他们甚至会在贴吧号召大家“远离春春的生活；保持距离，做到尊重”。

　　“玉米”的能量让李宇春无愧为人气偶像之王，而“芝麻”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们在2006年湖南卫视的超女比赛结束之后的这一年时间里支撑住了这个一直和经纪公司闹矛盾的明星。他们给予偶像的不仅仅是人气，更多的是机会。

　　其他粉丝团给予他们的评价是“传奇”，而来自尚雯婕上海歌迷会的西湖和莹两人对“芝麻”团的自我评价是“凡是花钱投票的，我们从来没输过”。这句话的背后是白领众多的芝麻团的经济实力，不过他们最大的愿望却是“希望将来没有这些投票，我们能更专注雯婕的音乐”。西湖做生意，而莹是国际知名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他们代表着最典型的“芝麻”成员。

　　在西湖和莹的叙述中，芝麻团的传奇经历很多，甚至超过了偶像本身。北京一家媒体在今年年初举办了2006年红人榜，原定的获奖人是和尚雯婕同届的另一位超女选手，但芝麻们愣是投出了80万的选票，远远超出原定人选的4倍，让尚雯婕出现在预定行程之外的舞台上接受粉丝们的呼唤；在四川举办的某音乐排行榜颁奖礼，事先主办方没有安排尚雯婕的行程，但芝麻们一票一票地让偶像排到了第一。“到颁奖前一天，雯婕的票数领先第二实在太多，才通知雯婕去领奖，当时是她最失意的时候。”还有，某赞助商举行了一次在“芝麻”们看来也是毫无意义的粉丝站队比赛，看谁的粉丝能在最短时间内顶到20000贴。“开始我们是一个多小时顶到20000贴，后来只花十几分钟就顶到了。比赛持续了半个月，每天大家就这样顶贴。到最后其他粉丝团都放弃了。”

　　“现在想想根本没有意义的，但当时我们就只是觉得，我们不能输。越是在雯婕失意的时候，所有的东西我们都在积极帮她争取，什么都不能让她落后。不管是花钱的，还是不花钱的，我们都要让她做到第一。”西湖说。但粉丝们很多时候做的还是无用功，“很多活动看上去很公平，但实际上并不是按照规则来的”。

　　粉丝们的投票到底对尚雯婕有多大帮助？西湖说，“我们不投，人家会说雯婕没人气。就像自己的孩子，总希望考试永远考第一。再比如说，粉丝去接机，我们也觉得这种兴师动众好像没什么必要。但如果她和其他明星同时下飞机，人家去了几百个粉丝接机，我们要不要去？不接吧，媒体肯定会说尚雯婕受冷落。其实接机真的很傻的，还要和小孩子们去比拼喊口号。还有，前几天上海有个颁奖礼，主办方给了其他粉丝团门票，我们却没有。我们十几个粉丝只能买500元一张的黄牛票进场，我们不能让雯婕一个人在里面啊……”

　　芝麻团对于莹来说是个大家庭，粉丝们之间的感情甚至超过了粉丝与偶像的感情。“粉丝总被人骂无聊，但对我却是很有意义的。将来当我成功的时候，我可以大声地说，为什么我能成为现在的我，因为我曾经遇到了尚雯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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